古代文学中的眉意象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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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古代文学中的眉意象探究
1眉文化的历史溯源
古代诗词中有大量关于女子眉的描述,因此可以看出,眉对于中国女性来说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
古代人把眉毛称为“七情之虹”,因为眉毛可以表现出不同的情态,而且一双标致的眉,能使面部看起来更加具有立体感,从而为女性的美丽加分。
多姿多彩各色各样的眉形造就了不同的神态以及美感,事实上,古代妇女通常的做法是把双眉剃光,然后画上假眉。
根据自身气质或者流行趋势画成多种眉形。
眉毛就像点睛之笔,促使女性形象的提升。
眉也是有传情达意的功能,“双眉如许,能载闲愁”便是最形象的表述了。
美化眉毛的观念成熟于六朝,魏晋南北朝时,女性装扮眉毛的手段是“黛眉”,这时期仍延续前期的“蛾眉”与“长眉”。
《妆台记》载:“魏武帝令宫人扫黛眉,连头眉,一画连头而细长,谓之仙蛾妆;齐梁间多效之。
”《中华古今注》里也有相关记载:“魏宫人女子画长眉,今作蛾眉惊鸽舍……武帝召宫人作白妆青黛眉。
”曹植的《洛神赋》亦有“云譬蛾峨,似眉联娟”[2]的赞辞,从而可见长眉是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
晏几道《浣溪沙》中有诗曰:“日日双眉斗画长,行云飞絮共轻狂。
不将心嫁冶游郎。
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
一春弹泪说凄凉。
”在这首诗中,斗画长指画长眉来同别人争妍比美。
随着唐玄宗的梅妃诗“桂叶双眉久不描”,以及李贺诗“新桂如蛾眉”的流传,一时间,世人都是“莫画长眉画短眉”了。
美丽的眉令许多文人骚客诗兴大发,古往今来,许多有名的大诗人、大词人在描写女子的眉毛时都不惜笔墨,以好多美妙的诗句来吟咏美人。
同时,用眉毛这个意象来表达更深层次的情感蕴藉。
2眉意象在文学中的情感意蕴
2.1“黛眉一展百媚生”之喻美人文人采用“眉”意象创作文学作品时,“眉”意象的.营建和女性形象的塑造有关。
透过与眉有关的文学作品,我们可以看出,文人往往通过其眉的形状颜色,或者与其他意象的联咏来描写女性的娟秀与妩媚等形象。
中国古代诗歌的文体特征决定了文人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大多通过具有美感特征的细节来窥一斑而见全豹,传达出女性身姿容貌以及情态之青春妩媚。
以眉来描写美人的最早的文学作品是《诗经•卫风》中的《硕人》篇:“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
”在这几句形容古代美人的诗句中,没有提到美人的眼睛、鼻子、嘴唇,寥寥几笔即刻画出一个活泼生动的美女形象,诗句中的“娥眉”自此在中华民族文学史上流传千古百世。
“眉”意象在《诗经》中成为名篇佳作的闪光点之后,便具有了特定的文化能量,便被文人们视为典故,争相推崇,在各个朝代的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
《红楼梦》作者对林黛玉的形象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即是对其眉目的特写:眉尖若蹙,有如一缕轻烟;两眼含情,略带喜悦而又略带幽怨。
眉毛仿佛笼罩着又仿佛舒展着,眼睛好像哀愁,仿佛带着烟雾一样的有飘渺感。
那种微微带着轻愁,多情又说不清的美丽,淡淡两笔即将黛玉面貌的超凡脱俗和性格的多愁多情勾勒而出。
这般似蹙非蹙罥烟眉,使得林黛玉神仙一般的脱俗形象跃然纸上,这么一个袅娜的美人,这么一个动人心魄的风流之韵,借用“眉”的描写,让人物形象有一种轻盈灵动,虚无缥缈,而又处身世外之感,别有一种风范和神韵,更具艺术魅力。
古代文学作品中“眉”意象的塑造,是在静态和动态中表现的,以传达作者之情,“眉”意象中所显现出的女性之美是动态的妩媚和美丽。
2.2“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折射相思之闺怨离愁纵观有关“眉”意象的诗词句子,表达哀伤的情感蕴藉亦是大大存在。
文人常常运用“眉”意象将相思哀愁的情绪含蓄地描绘在诗句中,用充满诗意的表达使其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情感。
文学作品中常常流露的情感之一便是别离之思,而离别的依依不舍和苦苦思念便在诗歌中被艺术化和审美化了。
下文通过典型例子对“眉”意象所表现女性相思离愁的哀伤进行分析和论述。
韦庄在《女冠子》中云:“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女子在离别时皱起的双眉,不忍心和情人离别的愁怨而又想要掩饰的羞涩,在这几句诗中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了。
女主角不仅“敛眉”即微微皱着眉头,还加入了“低面”这一动作,意图隐藏自己的情绪,而恰恰是这一低眉,将她的愁怨一览无余地彰显出来。
该诗以含蓄的方式写出女主角的愁眉之态,不忍别离之情,使得诗句更加具有艺术的美感。
李清照的《一剪梅》:“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黄升在《花庵词选》中将这首词题作“别愁”。
这首词写的是作者思君的心情,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丈夫,相思难以消除。
柳眉刚刚舒展,又开始蹙起来的样子,从而使读者可以领会到她内心的丝丝痛苦。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形象地反映李清照愁眉变化的情景,把无尽的相思之苦的感情表现得极其真实。
“眉”意象在文学作品中的蕴含着离别愁思的情感特征。
其实以“眉”意象表达女性闲愁在文学中可谓比比皆是,文人在创作诗词时认为,当女子内心忧愁而生愁眉的时候,即可在“眉”上被察觉出来。
因此文人常用“眉”意象表现女性可泣可诉的愁情,折射女性的怨情和自怜意识。
2.3“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凸显男女之爱情在很多诗句中的“眉”意象也表达了男女之情,用画眉或者画眉的典故来抒发男女或夫妻之间深厚的爱情。
《汉书•张敞传》记载:“敞为人敏疾,赏罚分明……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
有司以奏敞。
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因为张敞的妻幼时脸部受伤,眉角有了瑕疵,因此张敞每天帮妻子画眉。
张敞为妻画眉,引起更多的应该是赞美。
张敞画眉实际上是画情,正因为如此,才为后人追慕。
这一典故后来也称为古代四大风流韵事之一。
张敞画眉这一成语也用来比喻夫妻感情好,也称为夫妻恩爱的典型事例。
性情中人张潮也不掩饰地认为:“大丈夫苟不能干云直上,吐气扬眉,便须坐绿窗前,与诸美人共相眉语,当晓妆时,为染螺子黛,亦殊不恶。
”元邵亨贞《沁园春•美人眉》中云:“扫黛嫌浓,涂铅讶浅,能画张郎不自由。
”诗人效仿张郎给夫人画眉,却反被埋怨,把一个像张敞那样的画眉高手也搞得左右为难了。
这也恰恰体现夫妻之感情的深厚。
“贪与萧郎眉语,不知舞错伊州。
”绝色舞女为了和情人眉语传情,舞错了曲拍都不知道。
欧阳修的《南歌子》云:“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
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
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元稹亦有“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的诗句。
意思是:我只有睁着双眼,整夜把你思念,来报答你生前曾经为我做出的牺牲和经历过的忧患苦难,表示终身不娶,以报答亡妻生前恩义的,这里就表达了夫妻之情的深厚。
由此也可以看出,“眉”意象在文学作品中有表示爱情的内涵。
2.4“画眉深浅入时无”之比兴内蕴我国传统诗歌创作的特色是运用比兴的艺术手法,这在中国的历史中源远流长,早在《诗经》就已开始广泛运用。
以夫妻或男女爱情关系比拟君臣以及朋友、师生等其他社会关系,从《楚辞》就开始出现的一种传统表现手法。
《周礼•春官宗伯•大师》注:“比”是“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
“兴”是“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
就是说,把比兴与美刺联系起来加以解释。
比兴手法已经成为我国诗歌艺术手法表现的重要手段。
屈原在其《离骚》中写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上面的这两句诗句中,屈原以夫妇喻君臣,自拟弃妇来抒情,这里使用的“蛾眉”表面上指的是美丽的女子,实际上有更深一层次的涵义。
这里的蛾眉,代表屈原才德的美好。
《离骚》是中国古代的文人必读的作品,是众口传颂的。
所以“眉“文化这个比兴传统从屈原的《离骚》就建立起来了。
“蛾眉”的比兴手法,言简意赅,使诗句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
这种手法被后世的文人普遍继承。
“蛾眉”两个字,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之中已达成了一个普遍共识。
唐代诗人朱庆馀在其《近试上张水部》中写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从“试上张水部”这个标题便可以明白诗人原本要表达的本意。
朱庆馀担心自己的作品可能不符合主考的要求,因此以新妇自比,以新郎比张籍,以公婆比主考,写下了这首诗,征求张籍的意见。
这里的“眉”就代表了诗人自己的才德,以“眉”比才德,问一问自己的“眉”是否符合公婆的喜爱呢,问一问张水部自己的才德是否会令张水部满意呢。
到了李商隐,其一首五言古诗《无题诗》云:“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一个女孩八岁就懂得偷偷地照镜子,能够画出来那么修长有情调的长眉。
李商隐的这首诗也是一首比拟的诗,用“眉”代表诗人自己品德的美好。
“眉”就是喻男子才德的美好,学画眉毛,便是追求才德的美好。
温庭筠的“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表面上这首词写一个闺中女子的苦闷心情,一个美女懒懒地起床来画眉梳妆,这里的小山指的是残眉,因为眉残了便画眉。
作者在写《菩萨蛮》时,在朝廷不得志,整日闷闷不乐,所以做的词自然是抒发心中的郁闷。
“懒”与“迟”都是重点,表达了自己的不得志。
这里的“眉”依然暗指男子才德,诗人的才德便是得不到用处了。
“飞卿词如‘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无限伤心,溢于言表。
”①综合上述,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以“眉”比男子才德,早在几千年前,“眉”就已经不是“眉”了,就像“香草美人”一样有了自身独特的历史内蕴和文化特色。
篇2:中国古代文学中的梅雨意象
提要 梅雨这一气象名词进入文学领域是在南北朝时期,而其成为一种文学意象是在唐代。
在宋代,由于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南迁,有关梅雨意象的文学作品明显增多,文学内涵也渐渐丰富,更为重要的是,文人发现了梅雨的自然美与江南独特的地理环境相得益彰,因此,常常把“梅雨”与“江南”并提,从而突显了其地域色彩,这一点在元明清时期的文学作品中得到了强化,形成了“江南梅雨”、“江南烟雨”的经典表述。
这一表述尤其是“江南烟雨”正契合了梅雨的自然特征,富有诗意,因此,常用以抒发离愁别绪,或表达对江南春夏自然风光及有关题材的文艺作品艺术境界的赞美。
关键词 梅雨 古代文学 意象 自然美 江南?
引言?
古人善于观察自然,对风霜雨雪等现象的描述也极为形象,如“二十四番花信风”,?①就是以各个不同时节的花卉命名的,具体可感而人人皆知。
通过检索相关的文献我们发现,古代对雨的说法也类似于此,人们往往以该地区当令的植物命名相应时节的雨,如“杏花雨”、“桃花雨”、“梨花雨”、“榆荚雨”、“荷花雨”、“梅雨”、“豆花雨”等。
在古代有关的文献中,“梅雨”起初是一种天气现象。
与其它“雨”物象不同的是,梅雨是江南地区独有的天气现象,三国时吴陆玑撰,明毛晋疏《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广要》卷上之下:“今江湘二浙四五月之间,梅欲黄落,则水润土溽,础壁皆汗,蒸郁成雨,其霏如雾,谓之‘梅雨’,沾衣服皆败黦。
故自江以南,三月雨谓之‘迎梅’,五月雨谓之‘送梅’。
传曰:‘五月有落梅风’,江淮以为信风,亦花信风之类。”?②梅雨又是古代文学作品尤其是宋代以后的作品中较为常见的文学意象。
古代文人对梅雨的体悟颇为深刻细致,从文学的角度为我们呈现了梅雨的自然特征。
通过梅雨意象描绘出江南的雨中美景,寄托了丰富的思想感情,从而塑造了一个内涵丰厚的梅雨意象。
从一种天气现象到文学意象,这其中存在一个渐变的过程。
目前,学术界有关的成果绝大多数是气象或者气候学方面的,而未见将梅雨作为一个文学意象、从古代文学的角度加以研究的成果。
笔者拟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本文在分析有关文献和古代文学作品的基础上,论述梅雨意象的形成、内涵的丰富,探讨梅雨意象的文学和审美意蕴。
一、魏晋至唐代:梅雨意象的形成?
“梅雨”一词较早见于西晋周处《阳羡风土记》,云:“夏至之雨,名为黄梅雨,沾衣服皆败涴。”周处:《阳羡风土记》,广陵书社,,第18页。
《风土记》即周处所撰《阳羡风土记》。
阳羡,古地名,址在今无锡宜兴市南。
《阳羡风土记》所记地区,据姚鼐《江宁府志》考证,知其“皆概言吴越风土,非专志阳羡也。”黄苇:《中国地方志词典》,黄山书社,1986年,第15-16页。
又《晋书》卷五十八:“周处,字子隐,义兴阳羡人。”可见,西晋时,吴越地区已经有“黄梅雨”的说法了。
这则记载点明了梅雨出现的时间、特征,但并未说明梅雨得名原因。
初唐徐坚等撰《初学记》卷二:“《纂要》云‘梅熟而雨曰梅雨’,江东呼为黄梅雨。”徐坚等:《初学记》,中华书局,1962年,第23页。
点名了梅雨得名的原因,并指出,在唐代,梅雨是“江东”即芜湖以东江南王青:《唐前历史地理和诗歌地理中的江南》,《阅江学刊》第3期。
地区的人们普遍熟悉的说法。
《初学记》所言《纂要》,有梁元帝萧绎撰《纂要》和唐韩鄂辑《四时纂要》两种。
《纂要》为梁元帝在荆州为政时所撰,荆州是梅雨发生的典型地区。
韩鄂的生平事迹不详,但一般认为其生活在晚唐至五代间;《初学记》为初唐时类书,所引当出自前代即梁元帝萧绎《纂要》。
由此可见,“梅雨”的.名称最早在西晋就已经有了。
但是,在唐代之前,文献对梅雨的记载尚不多。
梅雨的自然属性在人们的心目中不断积累,逐渐形成了原始认识,即梅雨的原型意义,此后,文人便借景抒怀,赋予梅雨以思想、情感,逐步形成了梅雨意象。
诗歌中较早写到“梅雨”的是庾信《奉和夏日应令》,诗曰:“朱帘卷丽日,翠幕蔽重阳。
五月炎气蒸,三时刻漏长。
麦随风里熟,梅逐雨中黄。”此诗写于江陵庾信:《庾子山集注》第1册,倪璠注,许逸民校点,中华书局,1982年,第298页。
“梅逐雨中黄”是写景,通过描写梅子在夏天成熟变黄时连绵阴雨这种自然规律,写江陵地区夏天的景色。
从全诗看,“梅”与“雨”都不是核心物象。
查阅这一时期的文学作品,尚未出现偏正结构的“梅雨”的固定搭配。
也就是说,魏晋六朝时,“梅雨”尚未成为文学意象。
但是,庾信此诗初步形成了梅雨意象的原型意义。
在唐代文学中,“梅雨”成了固定搭配,成为雨的专有名称或约定俗成的说法,初唐张说《喜雨赋应制》“借如五月有梅雨之名,三春有谷雨之气”董诰等:《全唐文》卷二二一,中华书局,1983年,第2227页。
的表述是最好的例证。
值得注意的是,梅雨意象的原型意义在唐代诗歌中得到了发展,成为夏天景色的象征,如白居易《香山诗集》卷三十九《和梦得夏至忆苏州呈卢宾客》:“洛下麦秋月,江南梅雨天。”郑谷《侯家鹧鸪》:“江天梅雨湿江蓠,此处烟香是此时。”《越鸟》:“梅雨满江春草歇,一声声在荔枝枝。”《送进士潘为下第南归》:“归去宜春春水深,麦秋梅雨过湘阴。”徐寅《徐正字诗赋》巻二《送王校书往清源》:“杨柳堤边梅雨熟,鹧鸪声里麦田空。”这些作品中的梅雨都是表示初夏或者盛夏景象。
不仅如此,唐代文学作品中还出现了以梅雨为题材的诗歌,如杜甫《梅雨》:“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
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
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
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吴融《唐英歌诗》巻中《梅雨》:“浑开又密望中迷,乳燕归迟粉竹低。
扑地暗来飞野马,舞风斜去散酰鸡。
初从滴沥妨琴榭,渐到潺湲遶药畦。
少傍海边飘泊处,中庭自有两犂泥。”柳宗元《柳河东集》卷四十三《梅雨》:“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
愁深楚猿夜,梦断越鸡晨。
海雾连南极,江云暗北津。
素衣今尽化,非为帝京尘。”
篇3:古代文学中骷髅意象的嬗变
寓言中髑髅不过是庄子借诸于梦用于内心辩白的道具,因此髑髅与庄子实质上是合二为一的。
庄子是先秦道家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其核心思想是人生观。
他认为人的一生充满了矛盾和悲剧,寓言所谓“贪生失理”、“亡国之事”、“不善之行”、“冻馁之患”、“之春秋故”以及“君臣上下”、“四时之事”涵括了人一生中所遭受的国事家情、贫富穷达、饥渴寒暑、讥诮毁誉、生老病死以及在社会伦理的压制束缚下阻碍个体自由的种种困境。
要从这些困境中彻底超脱出来就要超越死生。
庄子认为“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纪!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徒,吾又何患!故万物一也……通天下一气耳。
”[1]大自然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人之生死不过是气之聚合和流散的自然变异,因此,面对生死,人们不应有欢乐与忧愁的纠结。
对生死能采取达观的态度,甚至“以死生为一条”[1],以生死存亡为一体,那么,“生”与“死”就不是截然对立的状态,相反,“死”摆脱了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拖累,反而更能逍遥自在。
生则劳苦,死有至乐,恶生乐死,庄子髑髅之叹表现的是一种达观的生活态度。
庄子贵身,肯定人的生存需求,但反对丧己于物,认为世俗大众,拘于物欲,迷失了真性。
因此,他从人的现实困境出发,探求人与世界的关系,力求在有限、有形的世界中找寻无限、无形的生命意义,追求个体的身心自由。
在《至乐》中,骷髅所标举的“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不过是让个体逃离社会现实,而隐身于冥想之中,退居于尘世纷扰之外,当然也逃避了社会责任和个人使命。
超脱和自由本来就具有无穷魅力,特别是社会**、政治黑暗,文人仕途坎坷、抑郁忧愁,更容易作道家之想。
因此,骷髅意象在文人笔下不断出现。
如张衡《骷髅赋》,骷髅称“死为休息,生为役劳。
冬水之凝,何如春冰之消?荣位在身,不亦轻于尘毛?飞风曜景,秉尺持刀。
巢、许所耻,伯成所逃。
况我已化,与道逍遥。
离朱不能见,子野不能听。
尧舜不能赏,桀纣不能刑。
虎豹不能害,剑戟不能伤。
与阴阳同其流,与元气合其朴。
以造化为父母,以天地为床褥。
以雷电为鼓扇,以日月为灯烛。
以云汉为川池,以星宿为珠玉。
合体自然,无情无欲。
澄之不清,浑之不浊。
不行而至,不疾而速。
”[2]不仅恶生乐死,而且把“死之悦”推向极致:脱离了权利之争,不必阿谀谄媚,无赏无罚、无害无伤,多么逍遥、自在。
张衡作此赋时为侍中,“帝引在帷幄,讽议左右。
尝问衡天下所疾恶者。
宦官惧其毁已,皆共目之。
衡乃诡对而出。
阉竖恐终为其患,遂共谗之。
”在宦官与外戚专权争斗的夹缝中,“常思图身之事,以为吉凶倚伏,幽微难明”[3]。
其忧思苦闷与赋中骷髅的无限自由,形成鲜明对照。
故《骷髅赋》“死之悦”针对的是“生之恶”,即张衡晚年悲凉的处境,反映出作者对超然世外的向往与追求,表现出浓厚的道家情愫。
在封建时代,儒家思想占主导地位,文人多以建功立业为首务,所谓纯个体的悠游自在不过是政治失意时暂且慰藉心灵的精神药剂。
因此,在骷髅逍遥自在的背后,我们常常能读到作者内心几分犹疑和伤感。
如曹植《骷髅说》,其骷髅言:“夫死之为言归也,归也者,归于道也。
……与化推移,阴阳不能更,四时不能亏。
……偃然长寝,乐莫是逾。
……昔太素氏不仁,劳我以形,苦我以生,今也幸变而之死,是反吾真也。
”[2]宣扬的也是庄子的生死观和道的境界。
但据结尾“夫存亡之异势,乃宣尼之所陈。
何神凭之虚对,云死生之必均”,曹植似乎并没有接受骷髅的“死之悦”,他认为生死是两种不同的境界,并指出这是孔子的观点。
据《说苑辨物》记:“子贡问孔子,死人有知无知也?孔子曰:‘吾欲言死者有知也,恐孝子顺孙防生以送死者。
欲言无知,恐不孝子孙弃不葬也。
赐欲知死人有知将无知乎?死,徐自知之,犹未晚也。
’”[4]对于生死,孔子犹疑不决。
曹植命仆夫“拂以玄尘,覆以缟巾,爰将藏彼路滨,覆以丹土,翳山绿榛”,对骷髅显示出一种怜悯的情感和敬而远之的态度。
联系曹植生平,他满腹才华却遭受曹丕压制和打击,愤慨哀怨,不甘弃置,渴望用世立功,却又无可奈何,或许此文就是其徘徊于儒、道的心情表露。
庄子、张衡、曹植文中的骷髅,尽管因为时代社会和作者处境及创作心态的差异,其形象内涵有一定的区别,但整体而言,都静处于生的彼岸,无拘无束,在骷髅世界中至乐逍遥,体现的是庄子达观的生命态度和道的境界。
随着文人对日常生活和自身情感的关注,髑髅意象也由道家的哲学思辨日渐染上世俗的色彩。
如晋代吕安《髑髅赋》:“于是骷髅蠢如,精灵感应,若在若无,斐然见形,温色素肤,昔以无良”,骷髅外表柔善,内心却是如此的忧伤、孤寂:“行逢皇干,来游此士,天夺我年,令我全肤消灭。
白骨连翩,四支摧藏于草莽,孤魂悲悼乎黄泉。
生则羽化,明则反昏,格于上下,何物不然?”[2]诉说自己形体消灭和骨骸弃露、孤魂游离的不幸遭际,并指出这是自然万物不可逃避的宿命,表现出强烈的感伤格调。
此髑髅痛苦悲伤,哀感死亡,这是常人恋生畏死情结的生动再现,也是骷髅意象世俗化的开端。
至唐代,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人们精神消费日益多样化、世俗化。
文人附庸风雅,崇尚风流。
另外,受时代感召,他们崇尚功名,满腔抱负,激情豪迈,而与之相伴的又常是怀才不遇、情爱受阻、生离死别等人生挫折及社会巨变,因而极易产生人生如梦、为欢几何的消极心理,于是迫不及待地及时行乐,以声色自娱。
与社会世俗化相应的是宗教的发展和传播。
宗教大多推崇清静寡欲。
如道教中有“叹骷髅”的科仪,全真道祖师王重阳倡导骷髅观,“欲要心不乱,般般都打断。
子午卯酉时,须作骼骼观。
”[5]以骷髅唤醒、点化教徒。
受其影响,全真教徒诗文多吟咏骷髅,如谭处端《骷髅歌》:“骷髅骷髅颜貌丑,只为生前恋花酒。
巧笑轻肥取意欢,血肉肌肤渐衰朽。
渐衰朽,尚贪求,贪财漏罐不成收。
爱欲无涯身有限,至令今日作骷髅。
作骷髅,尔听取,七宝人身非易做。
须明性命似悬丝,等闲莫逐人情去。
故将模样画呈伊,看伊今日悟不悟。
”[6]以骷髅之衰朽警戒世人去除贪欲,远离名利声色。
佛教中有空幻观。
空,意为空无、空虚,即任何事物都虚幻不实,自然万物包括人的生老病死都只是暂时的因缘和合,最终归于寂灭。
所有世人不过是带肉的骷髅,人们迷恋的美色情爱、富贵荣华也都如过眼云烟。
为了破除世人的执着、痴迷,佛教经典常用骷髅劝戒,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附《吕祖师降三十二次偈》中有“娇女原是粉骷髅,暮乐朝欢总不愁。
一旦无常归冥路,夜台难逞旧风流”。
[7]《湖州吴山端禅师语录》卷下有《咏骷髅》:“旷劫不能逃,轮回多出没。
只为世间情,无缘生慧日。
晨昏多不省,运用如胶漆。
只这示诸人,非空亦非实。
”[7]其意无非是说浮生易度,幻质非坚,娇俏红颜,终作白骨,万般恩爱转眼成空,色身乃一切痛苦之源,劝戒世人要逃出迷津,裂开爱网,抛却色身,舍恶归善改往修来,以免沈沦。
类似的还有很多,如《金刚经科仪宝卷》“荒郊日落草风悲,试问骷髅你是谁。
或是英雄豪杰汉,回头能有几人知。
”[7]叹世人有生必有死,纵然是英雄豪杰,临终也未免无常命尽,同归下土。
“春来秋去几时休,堪叹众生又白头。
东廓郊中多古墓,北邙山下有骷髅。
”[7]浮生如梦似幻,执着于现有,只会徒生烦恼。
由上可知,骷髅意象在宗教典籍中几近于浓缩的宗教义理,成为“空”和“幻”的代名词。
宗教空幻观影响到文人创作,便是骷髅与死生、与美女相组合频繁出现在文学作品中。
如黄庭坚的《骷髅赞》:“黄沙枯髑髅,本是桃李面。
而今不忍看,当时恨不见。
业风相鼓转,巧色美倩盼。
无师无眼禅,看便成一片。
”[8]世事变幻无常,朝为红颜,暮为骷髅,旨在劝导世人不可执着于表象,沉迷于情欲。
诗的主旨及所用词语“业风”、“禅眼”,都表现出明显的宗教色彩。
咏骷髅的诗词还有很多,如元代王哲《摸鱼儿叹骷髅》,吴文英《思佳客赋半面女骷髅》,今释澹归《沁园春题骷髅图》组诗七首,元人黄公望作《中吕醉中天》咏《李嵩髑髅纨扇》,明人李昱有诗题《髑髅挽车图》,明代诗人于达真的骷髅诗等等。
最典型的大概要算元代吴镇的《题骷髅图—寄调沁园春》:“漏泄元阳,爹娘搬贩,至今未休。
百种乡音,千般扭扮,一生人我,几许机谋,有限光阴,无穷活计,汲汲忙忙作马牛。
何时了,觉来枕上,试听更筹。
古今多少风流,想蝇利蜗名,谁到头!看昨日他非,今朝我是,三回拜相,两度封侯,采菊篱边,种瓜圃内,都只到芒山一土丘。
惺惺汉,皮囊扯破,便是骷髅。
”且于词后又题《骷髅偈》:“身外求身,梦中索梦。
不是骷髅,却是骨董。
万里神归,一点春动。
依旧活来,拽开鼻孔”。
人们忙忙碌碌、费尽心机争权夺利不过为了一个骷髅身。
不仅荣华权势,甚至最受文人崇仰的“采菊篱边,种瓜圃内”的名节情操也都为空。
吴镇号梅花道人,禀性孤耿,终生不仕,结交者多为和尚、道士和隐逸文人。
元末社会**不安,阶级和民族矛盾异常激化,更让他感觉人世之虚幻。
因此,此词所表现的大彻大悟实际上隐含了他人生的无限苦痛,那份超悟不过是其内心孤愤情绪的发泄。
《红楼梦》之《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跛脚道人送给贾瑞的“风月宝鉴”正面显美女,背面现骷髅,美女喻“色”,骷髅喻“空”。
意即所谓红颜美女,不过是红粉骷髅。
故脂砚斋评曰“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梦里人”。
[10]道人送“风月宝鉴”旨在告诫世人欲即死地,不要为色所迷。
在明清小说中,骷髅意象更常见于云游道士的道情说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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