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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他们

2023-10-05 08:13:4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舞动的戎装”通过精心收集,向本站投稿了9篇经典散文:他们,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推荐的经典散文:他们,欢迎大家分享。

经典散文:他们

篇1:他们散文

他们散文

他们,就像候鸟,不停在城市和农村之间迁徙。

城市,是他们命运的生死场。

农村,是他们生命休养生息的巢穴。

——引子

城市。元宵的灯笼还没挂。

他们,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带着一路寒凉的风尘,像一群饥饿的灰雀扑了进来,成为城市中,一道糟糕的隐喻,蜗居在背光的地方。

他们,用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城市的边缘,开始又一轮稗草一样的生活。

他们,处于贫穷状态。贫穷,让他们变得低贱、卑微、不安——

如果,他们能忍受住贫穷,那么,城市所谓的时尚与魅力,皆不在话下。

然而,我真不知道,他们能够重复承受多少次贫穷的挫败?

有些体验,是不能用知识和经验来感触的。

农村,是他们休养生息的世界,是他们出生与死亡都无权选择的地方。

他们,无法忍受贫穷。

他们,想摆脱贫穷。

于是,他们成群成群扑向城市。

在城里,在机械轰鸣的枪林弹雨里,他们相互亲善相互仇视;相互关爱相互谩骂——

他们,为城市创造了财富与美丽,也制造了嘈杂与污秽,更留下了叹息与哭泣!

在城市里。

早晨。天刚蒙蒙亮。

他们,在路边的小吃摊前,花几块钱吃些廉价的包子、油条,喝一碗免费的稀粥,便像风一样匆匆离去。

他们,隐没在小造纸厂、油漆厂、电子厂、服装厂、玩具厂、建筑工地——

晚上。天已漆漆黑。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一扇扇紧闭的大铁门里闪出来,捶着酸痛的腰,揉着发麻的手,低着头从喧闹的街市悄悄走过,任凭昏昏的街灯,把他们孤寂的背影,越拉越长。

对于城,他们已经付出了血与汗、泪与笑、爱与恨、以及卑微的梦——

他们不再增高的身躯,像一台不熄火的机器,耗干了体内的水分,却换不来一爿安身之地。直到他们的黑发,长成一面白色的旗帜,开始向城市,缴械,投降。

他们,就是散布在城市森林里的鸟群。

想起远方的巢穴,想起巢穴里父母佝偻的背影,孩子渴望的眼神——他们就会不由自主,浑身颤抖,就会对漂泊心生恐惧。

幸福和快乐,就像天使扇动的翅膀,总是在他们无助的瞳孔尽头若隐若现。而痛苦和忧伤,却像流行的感冒,时时在他们身上发作。

无论那种情形,他们都难以掌控。

在拼命劳作之后,他们除了发呆,反复咀嚼反复吞咽心酸,就是用廉价的劣酒把自己灌醉。

醉后,呕吐一地苦涩的酸败。

城里人来人往的人群中,虽然每一个人都有一张形态不同的脸,但是最疲惫不堪的,最忧郁茫然的,一定是他们。

他们心里,藏着许多发苦的,发甜的小秘密,被雨水浸泡着;被月光漂洗着;被人群踩踏着;被车流碾轧着;被风呼呼啦啦地吹拂着——他们,从不说出口。

他们的伤害,是明显的。在机械的轰鸣里,在尘埃的飞扬里,在化工原料刺鼻的气味里,孤单地摇曳。

他们的辛劳,是沉重的。有泪水的重量,和落叶一起,和麻雀一起,和秋风一起,在城里一落再落。而他们手上所沾的泥土与污垢,却不是来自家乡。

他们的梦,磨过坎坷、辛劳、以及单调的重复,在大楼的拐角儿处,在人流拥挤的街道上,在车轮飞驰的背影里,留下大片的喘息与虚空。

苦难,是城市赐给他们命运的投名状,上面写满了哽咽与咳嗽。

城市,是一座花园,既引蜂蝶,也招苍蝇。

城里的人,每天徜徉在这花园里,享受着浓郁的馨香,却渐渐感到疲惫。渐渐把冷漠挂在脸上,把鄙视放在眼角,而后昏昏欲睡。

而他们,在背光之处,在寒冷之中,是多么渴望能走进那花园啊!哪怕只是远远的观看一下,吸入一丝从那花园里飘溢出来的'芳香,他们就会心满意足。

可是,那花园,似乎是封闭的,一点馨香也不漏——

在城市这座生死场上,他们永远都是一枚被别人攥在手里的棋子,错过了该僵不僵,该和不和的季节,生生输掉了许多韶华,得到了城市意乱情迷的假象。

他们还需要隐忍多久,修行多少年,才能终成正果?才能脱颖而出,像城里人一样高雅、圆润、蕴藉、熠熠生辉,光芒四射?

他们不能,深入他们骨髓里的浮浊与自鄙,映照着他们在现实中悲哀的隐喻,被世俗无情的寒风荡涤着氤氲开来,

原谅生活在城里的他们。

原谅她吧!

原谅这个白天埋头在一堆色彩斑斓的布料中做衣服的十八岁农村少女吧!原谅她夜间在洗脚城里十八岁的春天的呻吟,就是原谅她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和那在田间汗流浃背耕作的佝偻的父亲,还有那正在高中读书的弟弟。

原谅吧!谅他渐生的白发和破旧的皮鞋,就是原谅这个把货物从五楼默默搬到货车上的单身汉子,原谅他出租屋里一地的烟头和空酒瓶,以及被老板斥责后的唯唯诺诺。

原谅他们吧!

原谅人人憎恨的小偷,就像原谅那些衣衫单薄的在冰冷的车间里瑟瑟发抖的辍学的孩子。

原谅他们吧!原谅他们的黑眼圈儿,原谅他们的苍老和他们还没有发育成熟的身体,他们一样知疼,知痛。

但是,从无人过问。

他们像羊群一样被时代的风暴驱赶进城里,得不到尊重,得不到怜悯——被命运挤压变形之后,城市为他们安排了最为忧伤的结局。

尾声

当一场大雪落到农村的鸟巢上,一年也就走到了尽头。

是他们该向农村迁徙的时候了。农村变与不变,都是他们叶落归根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像一个回归的旅行者,对妻儿父母讲述他们去过的地方。比如新疆、内蒙、西藏;比如北京、天津,上海;比如福建、广东、海南——

他们想像柏拉图一样,在那里建造一个理想的王国,供村里的人朝拜。可是,他们最甜的部分,仍留在土壤里。比如萝卜还在,白菜还在,炊烟还在——他们一切的恰好,都在农村里!

篇2:他们,我们散文

他们,我们散文

他习惯向左走,她习惯向右走。

他们始终不曾相遇,就像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明明生活在一起,却始终触摸不到彼此。

他习惯把自己丢在热闹的场所,以为这样可以掩饰掉落寞。在漆黑的夜晚里,他常常望着空寂的天空很久很久,不发一言,直到夜色与他融为一体。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偶尔会和朋友们出去爬山。他喜欢爬山,不是为了远眺,也不是为了登高,只是喜欢在爬山的过程中什么也不想。

在悠闲的日子里,他会去湖边垂钓。鱼儿上钩的`时候,他会感到惊喜。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专注的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似乎他的心也会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而流动,而他的心就在缓缓地流动中舒展开来。

她喜欢往这个城市最安静角落走,担心脆弱被人识破。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喜欢和闺蜜们外出游玩,外面春光明媚,阳光正好。她享受阳光的洗礼,眯着眼睛望着蓝蓝的天空,心里哼起不知名的歌,嘴角咧开笑容,她一直在等待。

在悠闲的日子里,她喜欢看几米漫画。每一个漫画里,都有一个故事,她静静地感受着故事里那些人物的悲喜,也在故事中放逐自己的心灵,她的孤单只有她自己能懂。

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即使是两条平行的线也可能会有交汇的一天。在一个画展上,他们在同一幅画前驻足,眼神里是同样的赞赏与叹息。他们终于相遇。

他们犹如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

他们走在往常走的大街上,昔日看惯的景色不知怎么的竟然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路边的野猫吃着路人给的面包吃的正香甜,街边的孩童在街角愉快的奔跑玩耍。

世界突然如此生动,如此充实。

他们度过了一个快乐又甜蜜的下午。

然而,她不知的是,下个月,他将远赴加拿大接受公司总部的培训,一去两年。

温暖的故事在此嘎然而止。

他们的故事没有结局,又或许,这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短短的打个照面,难忘未必永志。

还未化灰的脸,留在梦中演变。

他们孤独时候,都曾望着同一颗星球。

篇3:祝福他们-情感散文

祝福他们-情感散文

日子,总是这样,过得不好不坏,不紧不慢,也许,它没有让你欣喜若狂,也没有让你痛苦欲绝,它只是,在你的不经意间一恍而过,甚至也不留下一点痕迹。这就是日子。

人在旅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这匆匆里,是否总有许多的人让你难以忘怀,在这不停的生命的追逐里,是否总会许多的人让你难以释怀?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人,这些出现在你的人生旅途,却又未能伴你走到终点的人。

每一段情感的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尽管有些故事的男女主角最终不能相伴相随,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不美丽,只不过,这种美,叫凄美。

地球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不同的国度,相同的空间。生活在人来人往,匆匆的世界里的两个人,也许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相遇,更不用提相处!可是,你们却相遇里,而且还拥有过真真切切的.感情,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恩惠吗?

虽然,他只是伴你走过你的人生的某一段路,就离你而去了,但是,你也应该谢谢他,是他,让你的人生道路不再那么艰难,是他,让你的人生不再空白,他给了许多青春的回忆,即使这些回忆有点苦涩。但这些苦涩,也许也就是成长的代价吧。但是,不用伤感,也不用感伤,因为这背后,也不乏欢声笑语,至少,你也曾经拥有过如花岁月。

对于他的离去,不要过分埋怨,也不要过分哀愁,既然自己不能给他想要的幸福,就让他去寻找他的天空吧。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世事的变迁。我们都不会只是徘徊于别人的故事,也不会总是配角,终有一天,我们也会为自己故事的主角。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吧,祝福那些在人生的旅途中,为我们停留,却又与我们离别的人们。毕竟,他们曾让我们的世界充满光茫。尽管最后他还是离去了,但这也不代表他没有来过。

祝福他们,也等于祝福我们自己。

篇4:他们的笑散文

他们的笑散文

近来无事,翻着黄向阳老师主编的《田野求真》这本集子。不料,书里一段段暖心的话语,一张张朴实而纯真的笑脸,像时光机器一样,勾起了我对常德石门县雁池乡这个地方的记忆。它如同来自南方的一股暖流,让我的心里一下子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那是二零一三年七月一十三日的清晨。素晴,天无云,夏树苍翠,骄阳似火。好似一个充满激情与希望的日子。我们一行人在黄老师的带领下,备齐行李,从白马湖畔出发,开始了暑期“三下乡”活动。

出湖南文理学院校门,上高速,过大河,绕山川,历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在雁池乡的马路边下了车。一下车,迎面而来的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奇异的眼光,而是村民们一张张欢迎的笑脸。一些小孩子在小声地说,“他们又来了啰!”他们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惊讶。因为黄老师每年都带学生来这里,乡亲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我们都很亲切。然,朴实的乡亲们殊不知他们无意间那亲切欢乐的笑容,却给予了我们这群伢最好的欢迎仪式。

乡亲们,伢心头暖着呢!

记得那时我们在黄老师家吃饭,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屁颠屁颠地跑进门,扎着小辫子,圆脸,肉嘟嘟的,眼神里有着一丝奇怪,好像在想,怎么多了这么多哥哥姐姐,他们又来了。见她来了,我们的女同学便来逗她玩,起初她总是不笑,就呆呆地看着我们。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和哥哥姐姐们嬉戏打闹了。小女孩开始笑了。后来,听黄老师说,小女孩叫媛媛,父母常年在外打工,难得回来一次,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由于长期远离父母,媛媛变得不爱笑,不喜欢说话,甚至有点轻微的自闭现象。黄老师回忆,有一次媛媛在和姐姐们一起玩耍时,玩得很开心,一直在笑,就在这时,她突然深情地对着其中一个女同学喊了声“妈妈”。

当时,女同学不知所措。

这一声“妈妈”,饱含了媛媛对父母亲情的多少渴望。在这样一个小生命身上,对母亲又有着多少想念。或许她的妈妈比女同学年长一些,但是看见这样一群漂亮年轻的姐姐们,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对妈妈的思念。

有我们陪伴的日子里,媛媛总是笑的。每年黄老师带学生回去的时候,便是媛媛最开心的时候。时隔两年,再忆起那张可爱纯真的脸蛋,我在想,媛媛有没有长高一些了呢?有没有爱笑一些了呢?

在这平凡的小山村里,有着许多默默无闻的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心灵深处依旧有着那份朴实与善良。在雁池的那些日子,还有一对老夫妻让我终身难忘。

他们叫黄先泽和覃霞波。

第一次见到两位老人是在他们家里,两老依旧住着土屋,近几年政府帮他们在土屋的基础上建了几间砖房。一进门,很凉快,有回老家的感觉。一见到我们,两老像招呼儿孙一样搬凳子给我们坐,脸上始终挂着笑,像过节似的。两老见我们坐下,又立即拿出家里的花生招待我们。老老少少坐在堂屋里,吃着花生,聊着家常,亲密得像一家人。

两老都已年过六旬。年轻时由于身体原因,一直没能生育。而在那“养儿防老”的年代,这无疑给两老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后来老人又想过领养一个孩子,但由于各种原因也未能如愿。时光无情,岁月不饶人。转眼两老都年过古稀,膝下无个儿女,不由地担忧起自己的养老问题。近几年随着政府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善,两老脸上的忧愁渐渐地散去了。当地政府在养老和医疗方面都给老人带来了很多福利。两老心里的担子也算是放下了许多。

我们在两老家里坐了许久,迟迟不舍得离去。老人脸上的笑容从我们进门开始,就没消失过。他们像小孩子一样,争着问我们家住哪,有几个兄弟姐妹,学习怎么样……。他们又像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样,语重心长地叮嘱我们注意身体,在学校吃饱饭。

我觉得,他们的笑,是一种渴望。

无论媛媛也好,黄爷爷覃奶奶也好,他们心里都有着一种渴望,渴望亲情,渴望热闹。老人和小孩是一样的,图个热闹,图个欢心。而我们去雁池,陪着他们说说话,聊聊天,说说家长里短,聊聊那些逝去的日子。就这样,挺好。

那是我们要离开雁池乡的前一天晚上。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七日晚,月明星稀,和风煦煦,一轮圆月挂在山头。仿佛空气中都充满着离别的气息。就在快晚上八点的时候,覃奶奶打着手电筒,突然来到黄老师家,手里捧着一大盘土豆,说是给我们尝尝。看着满满的一大盘土豆,上面还冒着热气,我们心里很感动。起初我们都舍不得吃,要覃奶奶拿回去。覃奶奶说:“你们要是不吃,就是瞧不起我这老太婆,那我就得生气了。”听着覃奶奶这么说,我们没办法,一个个都拿着香喷喷的土豆吃着。一下子,覃奶奶脸上就笑开了。说,这是土里的东西,吃了好的。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得常来,我年年都种!

我记得,那一晚,月亮好像特别亮特别圆。

与雁池乡作别已有两年了,他们那朴实善良的笑容始终印刻在我的心头。前段时间在黄老师的文章中看到这样的文字,“黄爷爷说,年中盼你们来,盼的是个开心;年底盼孩子们回来,盼的是个团圆。”我想,这是一种单纯的感动,这是一份特别的真情。

我怀念着他们的笑。

篇5:他们和村庄一起老去散文

他们和村庄一起老去散文

我在很小的时候,特别渴望长大后能嫁给一名乡间的手艺人。这种强烈的愿望让我对乡村各个行业的从艺者都怀抱一种别样的情怀。我对他们有极致的好感。我在少年时,总是用特别沉静的眼睛去观察着乡间手艺者在做营生时的一举一动。看到木匠拿墨斗弹线,用锯子歪着头一下一下锯断木料,闻到那木屑的香味,我会莫名地心动。看到砖匠把砖块往空中抛去,让它翻转,然后稳稳地接住,我会抑制不住地心跳。听到双眼全瞎的唢呐手在老人的葬礼上鼓着腮吹奏哀伤的曲子,我会情不自禁地靠近,在跨过路槛的时候,会自然地去牵住他们的手。村里那个跛掉的篾匠,他右腿萎缩,只能盘坐在地上,用篾刀把一根细长的水竹剖开,一下一下片得薄如蝉翼,又一条条削得细如发丝,任它们在手中翻飞,编成各种用具,我看得如醉如痴。篾匠师傅在他三十六岁那年娶了个头上长满脓疮的外乡女人。我很喜欢那个调皮的砖匠徒弟,我希望他能在河边盖一座房子,用很多的石头垫脚,这样就不怕发大水了。可那个砖匠徒弟,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忽然远走他乡,多年杳无音信……

终于等我长到适婚的年龄了,才发现乡间的手艺人不再忙碌,他们再不像我童年时期那样带着徒弟风尘仆仆奔走于乡间村户。那些师傅们还不是太老,可光阴忽然就把他们一个个变得茫然无措。他们曾经灵巧韧硬的双手空落无着。而他们当年的徒弟,即使也早成为了师傅,可那些营生也不足以用来谋得更体面的生活了。他们大多改行换业,再也不是往日里纯粹的手艺人。而我终究也没能成为一名乡间手艺者的妻子。出嫁的那天,村里的木匠伯伯送来一只油着红漆的洗脸架,四脚拗有弯曲的弧度。跛脚的篾匠大爹,为我专门编了一只小巧的“鞋脸盆子”,里面放置着针头线脑。婚车上,村里的婶娘们把弹匠打的那几床喜被用红布又包了一层,怕沾上尘屑。娘家的厅堂里,燃着一盆炭火。哥哥驮着我,跨过那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我泪雨纷飞……

之一,裁缝

把裁缝师傅请到家里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买好了布料。一块枣子红的灯草绒花布,叠在几块青的蓝的布料中间,那是要给我做棉袄包褂的。裁缝师傅如期而至,带着他的徒弟。裁缝机是徒弟挑的。徒弟是个姑娘,十七还是十九,总之是这样的岁数。徒弟很好看。个头长相都是乡里人中意的那种,长腿,衣服的前胸格外鼓胀,长辫子乌黑,光亮的满月脸上眼睛细长。

门板被卸下来搭在木凳子上。母亲泡好了茶。把布都拿出来摊在了门板上。裁缝不抽烟。他坐在桌子的一方,用细白的手把着茶盏,轻轻吹着热茶的水气,斯文地啜了一口,不发出声响。

徒弟不喝茶,也不说话。她把裁缝机安好了,凳子也放稳了,熨斗剪子木尺子软尺子都摆在了门板上。布料一块一块抖开,又一块一块折起。大哥偷眼看了几眼徒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裁缝师傅放下茶盏,拿盖子小心地盖上,推放到桌子的中间地带,拿起了软皮尺。这时母亲拿起了布。哪块是给父亲的,哪几块是哥哥们的,花的不用说,是我的。母亲好像不喜欢穿新衣服,她没有买给自己做衣服的布。

裁缝师傅给父亲量尺寸。两臂打开。转身。肩膀。父亲听裁缝师傅的话。裁缝师傅嘴里边说着一些数字,又拿淡蓝色的粉饼子在布上记下。

大哥没等裁缝师傅招呼,自己就走过来了。他要做一整套,最流行的华达呢料子,藏青色。他过完年十九,要说亲了。或许很快就会有人来做媒,到时要穿得体面点。裁缝师傅看着大哥的身形,眯起了眼,又退回几步,再上前。量了上身又量了裤子,量得很细致,总之大哥一定会有一套好看的新衣穿着过年。我猜大哥上衣的前胸一定会做两个口袋,因为他有好几支笔。在胸前的口袋里插上笔,在乡间是很有头脸的事。

老二呢,去了哪里?裁缝拿着软尺子问。二哥去了哪里?他一定是去门口塘里看网鱼了,这两天村里都把塘里的水抽干了起鱼。他昨天就捉了几条回来。去年裁缝来做衣的时候,他跟村里的大人们去打野猪了。反正他也穿不了好的。母亲望着不说话的父亲,轻轻叹了口气,说算了,老大还有一套好好的,正好老二接手。——小三子,你过来量量。母亲对着小哥招手。

小哥扭扭捏捏地过来了。他也不喜欢穿新衣。每次穿新衣都哭。因为新衣服总是太肥大了,裤子也长到不卷边都没有办法穿。而小哥的头上喜欢长虱子,母亲就让剃头师傅给小哥刮了个光头。光着头的小哥,被套在宽大的新衣服里,活像个小和尚。小呀么小和尚,头光光。我和他吵架后,就这样怪腔怪调地对着他唱。小哥瞪着眼睛鼓着嘴。裁缝师傅在量,母亲在说,放一点,再放一点,正长呢,回头一转眼就小了,他脚下没有男伢,没有人接手。小哥气呼呼地,叫他转身,犟着脖子不愿,叫他站直,也偏着头不高兴。

终于轮上我了。裁缝伯伯,给我弄个花边在这儿,我用两只手往胸前比划着。我在镇子上看到过那种式样的衣服,前胸用衣服的布料扎了一条细细带褶皱的花边,特别好看。裁缝伯伯笑了,好好,转过身去,他在量我的后背。我还不放心,扭过头再次交待,是细细的,也是这个布,打一点卷卷,晓得了吧?徒弟姐姐笑了,她一定知道是什么样的款式。扣子不要用黑的嘛,我对笑了的徒弟姐姐说。母亲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就你多嘴。裁缝只量了我的上身,母亲没有给我买做裤子的布。我隐隐有些不快,不过想到过年可以穿上一件红色的胸前镶着花边的衣服,又很高兴了。

跨哒哒,跨哒哒。我喜欢这声音。徒弟姐姐拿着师傅裁好的布料放在针脚下走,偏着头,剪断线头。又换一个方向,跨哒哒,跨哒哒。徒弟姐姐的话真少,饭菜吃得也少。

母亲做了好多的菜,有肉,也有鱼,一只只盘子松浅浅地装着,真是好看。平时见不到母亲这样好的手艺。二哥一下就搛走了好几块肉,母亲拿脚在桌子底下踢他。二哥飞快地把肉包进了嘴,又把筷子伸到了鱼的碗里。母亲终于忍不住了,拧了一下二哥的大腿。二哥对着裁缝师傅大叫——你看我妈,掐得我好疼。裁缝师傅笑了,母亲用抱歉的眼神看向他,又看看父亲,父亲的脸黑着。裁缝师傅把鱼戳开,给我和哥哥们的碗里都搛了几块,他自己呢,好像对母亲腌的咸菜情有独钟。徒弟姐姐不大喜欢吃鱼和肉,她吃了好多的青菜,吃饭时嘴巴没有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就吃饱了。

跨哒哒,跨哒哒。徒弟姐姐把衣服车成了形,交给裁缝师傅。裁缝师傅把成了形的衣服摊到门板上,理好。熨斗已经插上了电,裁缝师傅包一大口水,“噗”的一下,喷洒到衣服上,再快速地拿熨斗从上面用力压过去,“哗嗤”一声,水雾腾起。“噗”的声音和“哗嗤”的声音错落响起,衣服平顺了,裁缝师傅的脸上也漾着水气。

做个裁缝真好。我看着裁缝伯伯和徒弟姐姐,心里想着,等自己长到能挑得动裁缝机的时候,也学裁缝。可很快,村里人说学裁缝的徒弟不是个东西,差点翘掉了裁缝家的师娘。是第二年的夏天,裁缝师傅再次来到村里,这次跟在身后挑着裁缝机的是个头发短短脸孔方方的小伙子。村里人在夜里乘凉时,结结实实说了几个晚上他们的闲话,他们说裁缝师傅也不是个东西。——怎么会呢,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那件镶了花边的枣红色灯草绒包袄褂特别合我的意。

之二,砖匠

大哥真的穿上了新衣服去看亲。胸前的口袋里,和我想的一样,插上了笔。大哥的身材并不是乡间所作兴的那种,单薄,也不够高,可因着裁缝师傅的好手艺,又有笔插在前胸,——那个大哥中意的女伢子,也好像是欢喜的。于是,接下来应该是选一个日子把亲认下。可是,退后几天,媒人又来说,要盖上青砖的房子女方家才肯。

父亲看着媒人,没有说话。媒人悻悻地走了,母亲没有留他吃饭。

青砖早就烧好了一窑,整大堆放在后院里有些时日了。大片的瓦也备下了,大梁,檩条,木料,石灰,父亲不知何时办下了这些东西,水泥都托人开好了,石头是山区的舅舅开着拖拉机送来的……原来有三个儿子的父亲早就安下了盖青砖屋的心思。

砖匠师傅是跟父亲相熟的,而且他和父亲两个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多么难得的缘分。他是在一个有月亮的夜里来到我家的。父亲和砖匠师傅在我家矮窄的土坯屋子里一只暗淡的灯泡下,画图。父亲先画,拿给砖匠看。砖匠或添几笔,也或擦掉几画。两个很重要的人,敲定了做屋的事。

先要选定一个好日子。

做屋是大事。请风水先生看日子,花掉了一大块猪油,一只过年留下的咸鸡腿,几只鸡蛋,一大碗挂面,油润润的,风水先生吃得一根不剩,鸡腿也啃得干干净净。

可动土的那天下雨。雨下得很大。砖匠师傅只是象征性地拿几块青砖在一个地方比划了下,就跑到旧屋的.廊檐下躲雨去了。父亲放了一挂短短的鞭,还没等响完就让雨浇灭了。

终于雨停了。村里每家都派了一个劳力来帮忙。叔伯婶娘们一大堆,特别热闹的场面。屋基很大。这里是村镇交界处,一个荒废的泥潭,边上有坟地,坟地里埋着早夭的幼儿或溺死的少年,死猫也曾把这里当长眠的所在,连四边的草木都似乎因着这些尸骨的滋养,而格外地丰沃。村里的人给这个地方取了一个名字,叫鬼窠。父亲和母亲只要一干完农活,就从河里取沙,一簸箕一簸箕,又一担一担,不知挑了几年,把泥潭挑平了。父亲不介意这个叫鬼窠的地方,现在,他要在这鬼窠上盖房子给我们住了。砖匠师傅似乎也不介意。这么大一块开阔的地方,没有与邻居相扰的瓜葛,由着他大展手脚。

砖匠师傅带领着他的徒弟们,指挥着他们往哪儿起土,挖多长多宽的沟槽,怎么把大块的石头填到基坑里去,再怎么把挖出的沙土平整地回填……乡亲们也都听从砖匠师傅的调遣,谁和泥巴,谁搬砖……铁锹挖到哪儿止,石头抬到哪个位置,……砖匠师傅像一个打仗的首领,指挥着他的千军万马。

很快正正直直的屋脚就起好了。要开始砌墙了。砖匠的大徒弟负责吊线,要正,要直。大徒弟是砖匠师傅最钟爱的,快要出师了。大哥把一块青砖递上他的手,他稳稳地接过,砖刀在砖的边沿上泥,再轻轻一划均匀地把泥摊划开,又轻巧地把砖掉了个头,再次用砖刀把另一侧的边沿上泥。大徒弟把头略略偏过,精明细小的眼睛微微眯住,用最规整的角度把砖牢牢地稳住在基脚上。当他把一块砖落实好的时候,大哥马上又拿了一块在手,做要递过去的姿势。两个人都是沉稳的,配合得特别默契。砌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大徒弟跳下来,走到墙的边角检查一下垂直度,大哥也在边上帮着看。

砖匠师傅似乎对大徒弟特别放心,偶尔向他们这边投来赞许与信任的目光。但当眼睛落在他的二徒弟身上时,就收起了温和。——莫弄花式子。砖匠师傅严厉地教育着他的二徒弟。二徒弟比师兄的年纪要小些,也和他的师兄那样,拿砖刀撇泥摊划开。可当他把砖掉头的时候,是向空中抛去,让砖打个滚,再伸过手去接。我的二哥迷恋着二徒弟这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痴痴地看着砖在空中翻跟头,而忘记了递砖,泥用完了也没注意。尽管砖匠师傅不停地在边上叮嘱,可二徒弟还是把墙砌歪了。

砖匠师傅不客气地给二徒弟的耳朵揪往,——砖匠看边边!晓不晓得?边边!你来看看。二徒弟的耳朵让师傅揪着,只得跟着下来看边边。

师傅生气地拆下二徒弟刚砌上的砖,——重来!

师傅又生气地把二哥挡推到一边,朝屋场看看,看到了一直在和着石灰泥的沉默稳实的小哥,指了过去,——你过来。砖匠师傅居然让小哥配合他的二徒弟。

小哥过来了,刚刚念初中的小哥,是向学校请假回家帮忙的。砖匠师傅对小哥交待了几句,小哥点点头。拿砖,递砖,递泥,砖与泥快要完了的时候,小哥招呼乡亲们送过来。小哥不和二徒弟答话,也不拿眼睛盯着二徒弟把砖往空中抛着翻跟头。砌好一段,小哥学着大徒弟的样子,眯着眼看看砖和吊线的位置,他还让二徒弟适当地做调整……当二徒弟砌到屋拐角处的时候,小哥甚至还能根据边角的距离专门挑出断掉一截的砖块。遇到青色均匀的好砖,小哥专门剔出来递到大哥那边去砌外墙。小哥天生就是一个当砖匠的好料子。砖匠师傅一遍一遍用疼爱又欣赏的眼光看向小哥,露出了温厚的笑脸。二徒弟也不被师傅揪耳朵了。

所有的外墙都是大徒弟砌的,二徒弟只负责砌内墙。外墙的砖缝是用石灰泥,白色的。大徒弟的手艺真是好,砖缝勾得厚薄均匀,清爽利落。外墙青砖的颜色都是纯正的,整面墙看上去庄重又美观。乡亲们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计来赞叹一番,我们村里还没有人家盖这样基脚是石头里外全都是青砖的房子。又因为四面无邻,宽敞开阔的前门后院,更显得这房子的出众。架大梁的时候,母亲蒸了很多的米粑,二哥把一挂长长的红鞭用竹棍子挑着,坐在新砌好的高高的砖墙上放。乡亲们在鞭炮声中吃粑,并打趣大哥,可以把郑屋里那个最好看最能干的姑娘讨回来。

房子还没有盖瓦呢,那个给大哥说媒的人又来了,他红光满面,在屋场的几扇墙面前走来走去。父亲似乎对他不大理睬,可母亲客气地让他留下来吃饭,反正家里都准备了大锅的饭菜,添一双筷子也没什么。

之三,木匠

实际上,木匠师傅是在家中盖房子的时候就来了的。新房子的门窗户扇,都出自木匠师傅之手。他们还配合砖匠架大梁。檩条、椽子的排放安置也都是木匠师傅的活计。然而,那毕竟不是木匠师傅的专场。

现在,木匠师傅带着他的徒弟们迫不及待地来了。——新房子盖好,过了年,大哥已经在吃二十岁的饭了。他中意的那个女伢子还比他大两岁。女方家也试着给女伢子说婆家,可女伢子倔着不肯。媒人只得再次上门,说新事从简,不要搞那么多规矩了,认下亲,定个日子,等立了冬,就可以办大事了。媒人又说,立冬接过来最好,开了春就能进一个人的田,足一亩的田哪。父亲听了,轻轻淡淡地跟媒人说,再缓缓吧,做屋掏空了底子。

可父亲去约请了木匠师傅,说要给大哥置一房新式的家俱。木料是去山里的亲戚家赊来的,树都是上等,硬实的好料子,干湿恰好。

木匠师傅把大哥喊过来,两个人坐下。大哥给木匠师傅点上了纸烟。街上陈三子结婚打的那种床,大哥对木匠师傅说,我不要那么高的靠背。陈三子的婚床,没有顶,却有靠背,是在街上开木匠店的师傅最新式的手艺。周边村里好几个木匠都去看了,可还没有人真的上手打过。现在有了实践的机会,木匠师傅也很兴奋地点头称是,靠背就是要弄低寸把才服帖。

大衣橱的镜子镶到里面可行呢?大哥在镇上的粮站做临时工,他结识了好多街上的年轻人,喜欢上了时髦的新式家俱。木匠师傅想了想,说不难。

大哥把木匠师傅面前的茶盏添了些水,纸烟又拿了一根出来。我不要老式的那种五斗橱,不做门,要敞开式的。大哥边说边用铅笔在纸上画图。

木匠师傅接过烟,并没有让大哥帮他点上火,而是夹到了耳朵后面去。他凑到大哥的面前看图,还是要门好一些吧,哪有五斗橱不做门的。敞开式的好,这里放书,这里放小的散东西。大哥边指着图纸边坚持。

木匠师傅只是说记下了,但脸上略有一丝丝的不愿神色了。他们俩个人轻轻慢慢说了好久。大哥画的图很有立体感,角度对,比例也很合适,木匠师傅越看越沉默。

木匠师傅的两个徒弟把箱子放好,往外一样一样拿锯条、斧头、刨子之类的工具。我喜欢那个像小船一样的墨斗。木匠师傅庄重而又严肃,他还在一点点想着大哥对新式家俱的种种要求,听大哥与他的那一通谈话,再看大哥信手画的那几个草图,晓得这家的活计,是大意不得的。父亲和哥哥们往院子里抬大的树料,木匠师傅一根根看过去,拿尺子量,做记号,写上尺寸的数字,让他的两个徒弟去锯成一段一段。

两个徒弟把着锯的两端,一来一往,嚓嚓嚓的锯了起来,来来往往中,木屑纷纷扬扬。他们好像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锯好那些木料。两个人都流汗了,脱下了外衣。大徒弟英俊极了,只是喜欢脸红,不大说话。村里的霞姐来我家帮母亲的忙,她时不时到院子里来一下,要么是给已经晒好的衣裤颠个位置,要么是把老菜叶子甩一些到院子的拐角处,让鸡鸭们去啄,可眼睛却偷偷瞄向那个好看的大徒弟。

而我最欢喜看到他们拿墨斗出来,拉出浸着墨汁的长线,看准,定住,从墨线中间的位置,用手提起线轻轻一弹,一条黑色的线迹就清清楚楚地落在木头上。接下来他们要沿着这条线再锯,那条黑色的线被两个人用心地一分为二,各自沾染上一点点印迹在新锯下来的木料上。

拿刨子出来的时候,我也不想走开。大徒弟的刨子好像用得还没有小徒弟在行。小徒弟倾着身子,刨子一下一下推过,一条条刨花迅速卷起,刨出来的木料表面平整光滑,微微泛着新鲜的光泽。那些刨花带着木料的清香,跳落着堆在地上。我拿起来蒙到额上,脸上,又让它们卷着掉落下来,快活无比。可还没等我玩够,霞姐就拿着腰箩把这些刨花收起来统统塞进了灶口。——她又偷偷来瞄大徒弟了。

木匠师傅还用凿子,凿出各种形状的洞眼,锤子敲在凿子上,叮——叮,轻而有节奏,那声音好听极了。大徒弟凿眼的时候,一板一眼,专心,鼻尖处挂一滴汗。凿好了,轻轻把木屑吹开,再细细看看。可在厨房里的霞姐并没有用心帮母亲的忙,饭已经焖香了,她又往灶里塞进一大堆刨花,等到米饭焦糊的味道漫开到院子里的时候,她才急忙忙脸红着去掀开锅盖。

木匠师傅的两个徒弟都灵窍得很,父亲赞赏地说。他们俩不用师傅多交待,不浪费料子,没有出错,勤快,眼看手到。晨间来到院场的时候,青草上的露水还没有干透,他们静悄悄地磨着斧子凿子。收工后,有条有理地收捡着边角碎料。大哥的那一房家俱,花去了师徒三个人半个月的时间。还好,完工的时候,大哥只是说大衣橱做得太高了,而床却满意极了,比陈三子的那张还要好看。木匠师傅也非常满意,最后一天,他喝了酒。他的两个徒弟还是和平时一样,快快地吃完饭,把工具箱子收拾到门口。不过,父亲并没有马上把工钱算给木匠师傅。先欠着,等晚稻上岸再看吧,翻过年也不急。木匠师傅就着浓浓的酒意,这样对父亲说。

霞姐是真心喜欢上了大徒弟,她已经在托母亲为她找木匠师傅问话了。霞姐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插秧割稻都是最快的,鞋子也做得板实秀气,母亲怕她娘老子会嫌弃大徒弟的穷家,迟迟不敢开口。

而大哥却已经急着要父亲去找媒人认亲了。

之四,弹匠

弹匠是一对夫妻。他们带着弹棉花的弓弦进到我家的门时,是喜气洋洋的。是的,他们这次专门为我而来。我带着待嫁的新娘子应该有的羞涩,请他们上坐,泡茶。弹匠刚中年,健康朗正的面孔,身姿很挺拔。他的女人肤色像小麦一样,脸上带着饱满的幸福神采,会让人想到成熟的稻穗,有丰收在望的希冀。我有了好感。女人挂着笑,侧过头问我,婚期的具体日子,嫁妆准备了哪些。我努力学着新嫁娘应该有的知事礼的样子,轻浅地笑着作答。接着她又详细地问,那个即将成为我丈夫的人,他的职业,性情是开朗的还是内向的,抽烟吗,可喝酒呢,酒量怎么样,他的父母年岁可老,弟兄几个,可有姐妹,嫁过去与婆妈妈住在一起,还是另有新房……我帮她添茶水,略微犹豫而又磕磕绊绊地,也一一作答了。她笑得更开了,那是多好哟。转而又把笑脸迎向母亲,多好的人家——母亲也笑,托你的福呢!

家里的地被征收了,母亲遗憾着,不能亲手为她唯一的女儿种一地棉花。母亲拜托村里的云娘,地腾着,全用来种棉花吧。云娘在地里摘棉桃的时候,就已经用她的大嗓门向全村的人都宣告了,这是要收来为细妹子打被絮的,两床盖被两床垫被,还有毛伢子的抱被箩窠被——然而,那时候,我和那个人在吵架,云娘的这种宣告,无疑增加了我的压力。好在,我们后来和好了,婚期并没有变故。

现在,母亲把松软的棉花摊放在两块门板拼成的长方台上,白的,像晴好的天空里大朵的云,透着温暖。弹匠和他的女人都带着大大的口罩,只留出眼睛。弹匠的弓弦在弹唱,嘭得嘭,嘭得嘭,在我听来也是带着韵律的。弹匠变换着角度,大大的弯弓背挎在端正的肩膀上,弹花锤在弓弦上频频敲击,重而均匀地用力。而细细的弦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在棉花上弹跳。那些棉花慢慢蓬松,散发着乱开,高涨鼓起,成了一个软软的厚厚的大方块。棉花的碎屑满天飞舞,女人不停地把边沿的棉花规拢。他们的身上,头发上,都染上了棉花绒。弹匠师傅到底在弓弦上敲了多少锤?反正,到后来,我听到那嘭得嘭——嘭得嘭的声音,是乏味而又沉闷的。

弹匠夫妻在牵纱的时候,只用眼睛说话。男人手执一根细细的竹竿,一端的小孔里有线,轻巧地递出去,女人轻巧地接过,快速掐断,让线粘在棉絮上。一递一回。无声。默契。严丝合缝。递递回回中,纵横密布,丝丝入扣。棉胎被这些棉线束缚了,固定了,终于成了形。弹匠师傅还在棉胎上用红色的线牵出了大大的喜字。满张被子被那个喜字漾着,全是喜气了。

成了形的棉胎要让弹匠的磨盘用力压实,这是很费体力的工序。女人在一定的时间,会替换男人一会。而男人,只是稍做小刻的歇息,又开始接下女人手中的磨盘。磨盘在夫妻两个人的手中变换,带着恩爱,体恤。棉胎的角落,边拐,中间,每一处。磨,压。再磨,再压。再回到角落,边拐,中间,每一处。如此重复,循环。好几个小时,枯燥的流程。

弹匠师傅在我家工作了四天,两床垫的,两床盖的,方方正正的码在那儿。新弹制的棉被,松软,洁白。还有为未知的婴儿准备的,冬天和春秋的箩窠被,一厚一薄,小的,软而柔。我把手从上面轻轻抚过去,女人心,母性,缓缓溢出。这将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期待,最妥贴的温暖。被子一床一床叠放着,透出无边的暖意,这暖意从娘家带到我即将开始的未来,让我少了些无措,多了份安心。

后记

是的,这些被子我一直在用。晴好的日子里,把它们放在阳台的栏杆上晾晒。棉被都还是白色的,还是那么柔软,温暖如昨。只是弹匠夫妻再也不背着他的弹弓走家串户弹棉花了。他在镇上置下了门面,卖九孔被,真丝被,鸭绒被,唯独不卖手工弹制的棉被。我的孩子已经很大了,那两床小的箩窠被还是新的。偶尔我也会拿出来晒晒,闻闻那棉花在太阳里的味道,这味道可能会越来越淡远。村子里的云娘也早不种棉花了。村子里的地,有些被征收了,有些盖了房子,有的长满了荒草。村庄好像一下子老了。村庄是什么时候老去的?我嫁出来很多年了,我是村庄的客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村庄是哪一天老去的。篾匠大爹早已经死了,他的那个从外乡跑来的头生疮疾的女人,顶着满头花白的乱发,眼神浑浊。她用掺着外乡口音的家乡话问我是哪家的,从哪里来的。和父亲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砖匠师傅,去世得很早,四十多岁吧,他为我家盖的那座房子早让哥哥们拆掉了。村子里还有很少几家没有拆掉的房子是他的作品,然而都在村子老屋的拐角,破败了,生满青苔,堆放着废弃的杂物,蛇和老鼠在里面相安无事,雨天大瓦缝中会漏水,已经没有人要去修整了。砖匠师傅的二徒弟,在外乡做包工头,发了大财,听乡亲们说,每次都会带回来不同面孔的美艳年轻女子。为我特意打制了一个洗脸架的木匠伯伯,他是真老了,他的手再也拿不动斧头,刨子给他,也是推不稳的。他家的儿孙,都没有做木匠的,想必那些凿子锯条之类的工具,一定是锈迹斑斑。而霞姐,如愿嫁给了木匠师傅的大徒弟。只是那个英气的小木匠,已经没有谁需要他凿眼安榫头了。他日日沉迷于麻将桌上,一双灵巧的手,抚摸着一张张麻将牌,不知可如当年那般专注投入。霞姐已经让艰难的日子暗淡了她往日如水般清秀的容颜。……村庄开辟出了一条新坝,沿路都是两层楼房,贴着瓷砖,没有猪圈,没有牛栏,暮色四合,很难看得到炊烟。灶台只是过年时才用,平时积了灰尘。一些孩子在老人的守护中,上学,放学,等着年节,在他乡打工的父母亲回家团圆……回头望望,那些老去的手艺人,光芒慢慢退去,和古老的村落一样,只剩下一幅枯瘦的骨头,血肉尽失,寒凉苍茫。

篇6:情感散文:他们说

情感散文:他们说

生活中经常会遇到“他们说”这个字眼,他们说你今年25岁,他们说某某要结婚了,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说说说……为什么“他们说”的就是事实呢?不要把“他们说”成为束缚自己思想的'枷锁。纵然无风不起浪,也不要太过于捕风捉影,受制于“他们”所说。

相信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过了一见钟情的浪漫了,本本分分的去追求心中所想,不急功近利。人与人之间亲情以外的所有情感都是建立在时间的基础上,是所谓细水长流。莫要因为“他们说”的话去强迫自己,那样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卿若有意来日必携手同游。

“他们说”不是因为八卦,或许是因为善意的玩笑,也可能是一个人的随口一说,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人真的很奇怪,只有被提醒才会去注意到某些人或事。我们为什么不去打破“他们说”的牢笼,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回归本心,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对于“他们说”我们只需要付之一笑,然后 顺其自然……

篇7: 他们的文学梦散文

他们的文学梦散文

1、

初识少年,是在一个散文诗歌群里。

从大家断断续续的聊天里得知,他是一个16岁的中学生,最大的兴趣及热爱就是写作。他说他每天的业余时间几乎都用来写东西,这习惯已经有好几年了,一共写过多少多少字,加起来有几大本。还信誓旦旦以后要成为名气超过韩寒的大家,要做90后文豪。

他的文笔具体怎么样,无从得知。因为没有听他说过作品及发表情况,也没见过他发出来的文章。偶尔看到他弄的几段文字,读来也只是泛泛之文。但细想想,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即使是一些思想不明没有新意的泛泛之文,也算不错吧。而我们如他般大时,又是什么水平呢,作为长者,应当鼓励才是。

当听他又在喊那些梦想口号时,多数人依然是击掌鼓励。毕竟,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爱好文学爱写作,是件值得鼓励让人赞赏的事,不管他写得好不好,以后能不能成才。

好像忽然有一日,他说,是不是自己不适合写作,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很烂,想要放弃了。

知道他是遇到了一些瓶颈,也许是忽然没灵感了,也许是没素材了。我劝他,不要心急,不必刻意,文字这东西得顺着内心来,想起来了就写,想不起来就放一放,欲速则不达。

后来他说在忙着制作一个什么作家标志图腾,问大家好不好看,效果如何。因为不懂,所以多数时间我是只看不说话。

后来,他又让大家帮忙取个笔名。自己逐一选择,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合适。于是有人说,名字只是个符号,与其费心取名字,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好好写东西上面。没有好文章,名字取的再好又有何用?

其实,少年,我想说,做任何事情,自己的成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那些形式上的皇冠,自己还未出书就想好的封面,都是虚无而臆想的自大之举。不必去幻想等有一天你出名了别人怎样看你,你眼前要做的就是怎样努力一点点地写好自己的东西,等你成名了自然会有人知道你。另外,热爱写作固然是好,如果把它当成利益的最终目地去写,是不是有些东西就变了味,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就把它当作一种纯粹的兴趣,当作一种内心的表达,顺其自然,不为金钱不为功名,才不会气急败坏、茫然无措。

后来,少年在群里倾诉自己的不易:因没考上高中而复读被同学耻笑;因为平时除了用写作把自己封闭起来,跟人再无交际,而被同学孤立;因为没同学没朋友而被一些小混混欺负勒索;又因父亲生病住院需要做手术却拿不出那么多钱而焦急无奈。正在大家给他出谋划策帮助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说自己热爱文学,永远不会放弃这个梦想,然后让大家跟进自己的群,说那里有很多很棒的文友,可以帮助大家。

不知道是先用一段悲情来感染拉拢人,创立自己的群,还是说明即使生活中有诸多不如意,也要坚守文学梦?

也许是出于安慰与善意的`支持,多数人进了他的群,但常常无人发言。我想,大概,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支持他认真在文学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期望。虽然很多时候大家不说话,却是一种无声的关注,尽微薄之力,给他一份精神上的支撑。

少年,祝你的文学梦越走越远,祝你能够实现梦想。

2、

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建立了一个文学群,还弄了个原创站。因为成员有限,网站更新慢,编辑申稿那些几乎都是他一人在运转,关于这方面的成本也几乎是他一个人承担。每天要坐两个小时公交上下班,再加上忙网站,所以他总是忙到很晚才睡。可是,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文学热情。

他说,网络开发是他的专长,但不管以后做什么,都不会放弃,一定要坚守这片天地。他说他的梦想就是多多挖掘培养写手,能作出像“榕树下”那样优秀的文学殿堂。

说实话,一开始我觉得这有点痴人说梦。文学的发展和水平鉴定,是需要一定的机构和专业人士的,单单凭个人或一群无名小卒,怎么能够维护并创立一个完整庞大的?不过,虽如此想,也并未有人去打击质疑,没人熄灭他的热情。

如今,群里时常冷冷清清,网站也几乎一成不变。但他依然在坚守着,从未泄气。为他的执着和热情心生敬佩。

3、

用他的话说,他是做公益网站的。其实也就是建立一个大众群,取名静悟心灵。名如其意,目的是通过群去交流传达一些正能量、温暖的东西,以及通过关注他的空间、微博,可以时时看到他发的一些励志、鸡汤文。意在每天用他的文字,带给大家温暖、鼓舞和帮助。

一开始有不少人佩服他,赞扬他,问他为何想起来做这样的“公益事业”。他说是因为自己以前曾颓废过、逃避生活过,而且想到了生活中必定有很多跟自己一样曾经迷失、忧郁的人,所以想尽自己一点力量,把大家汇聚在一起,用一些人的力量感染另一些人,通过倾听、交流,能够做到精神上的帮助、共进步。

于是,他总是尽力地每天更新动态,用充满激情、指导、激励的文字,不遗余力发挥自己的余热。一开始也确实不少人喜欢他的文、他的精神。但,鸡汤类的东西灌输的多了,也会让人心生倦怠,没了感觉。逐渐地,他说,觉得群里大家的聊天内容越来越没有营养,没了可以维持下去的理由,后来产生了关掉的想法。后来经大家建议,群没有关,却再没了往日的“公益”味道,多是几个打发时间的人的聊聊数语。

后来,当我很久没有再看到他的动态时,才发现,他已经把我删了。也许,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僵尸粉,既起不到传播文学的精神,也起不到吸收文字的精隋。

不管怎样,感谢曾经遇到那样的心怀善意的人,以及怀揣文学梦、试图用文字去拯救一些人的灵魂的人。

4、

她自幼内向、不善表达,爱看书、写东西,上学时,常常闷头写心事,日记无意被人看到,称自己的梦想是当作家,因而被人嘲笑。从此再没敢提过自己梦想这个事。

经年过后,虽然还喜欢看书写东西,却进步甚微,永远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于是,她觉得,原来那些年轻时的梦想,只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的想法罢了,此后只能当作兴趣,而永远不再去妄想了。

人到中年,她却觉得心里平静了,思想也豁然开朗了,于是无意中,重又拾起了那支搁浅已久的笔,有了一定的生活阅历,也就有了创作的源泉,并自此而一发不可收拾。

她惊奇地发现,文字,不仅来自于灵感、悟性、经验,生活、时间、认知,也是文字创作的一种修行。就像成长,需要经过一定的时间和经历,像老火煲药汤,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熬,才能煲出漂亮的汤。经受过生活和时间,脑袋里自然有了源源不断的素材和感悟,于是才会妙笔生花、文思不竭。

当人不再浮躁,内心沉静下来,她明白,文学,依然是她心中挚爱。如今却没有了那种急切的盼望,盼成功,盼辉煌。能否成功,已不重要,只愿将那份爱好永远保青春永保热情,只是在忧愁或开心时、年轻或年老时,与文字为伴,书写心情、书写人生、书写梦想,如此,甚好。

5、

就像他们一样,我知道,其实很多人的心里,都曾有一个文学梦,不管不被人知而卑微还是众所周知而高贵;不管最终成名还是只是默默无闻;却愿意穷极一生执着坚守,只为心中那份不磨灭的热爱。

愿你的文学之路孜孜不倦,愿你对文字的追求苦中有甜,愿你在文字的陪伴下,人生得到升华。

篇8:大学的他们散文

大学的他们散文

【何馆长】

我们现在还叫他馆长。他是上海奉贤县人。馆长这个名字的来由,要追溯到大学时代了。我们都是经济系的,住一个寝室,先是八个人住,后来走了一个,剩下我们七个。他是我们的舍长,当时我们想将寝室叫得雅点,就管它叫公馆,所以他就成了馆长。大学时代我们一个寝室的都相处得不错,也发生了不少的趣事。

何馆长刚进学校不久,就表现出了经商的天分,课余时间不断倒腾些东西叫卖,赚点零花钱。我记得有一次,他搞了一批红色的运动衣来卖,没几天,我的妈呀,上课或者去打饭,走在学校的路上,就看见到处都是他卖出的红色运动衣。我们都开玩笑说,看看,这都是我们何馆长的手笔。他听了大笑不已,有点骄傲说,遍地开花啊。多年后再说起,大家还记忆犹新,会大笑一番,特别是老唐,也买过一件的,当然是打过折头的。

何馆长除了经商有天分外,体育方面也表现突出,他是大学田径队的中长跑运动员,经常在课余时间参加训练,回来就是一身的汗水,当然,还会奉献给寝室一阵臭袜子的味道。他还挺逗的,有点小孩子的顽皮和淘气,常做出些让你又气又好笑的事情来。有次我们搞郊游活动,目的地是上海郊外的淀山湖。大家说好了,就骑自行车去。他本来是有车子的,可临出发前,他却说不要车子。你猜猜他想干吗?他说他跑步去!他想看是他快,还是我们的车子快。我们给他的想法搞得苦笑不得,努力做了一番劝说,力陈利弊,说好几十公里呢。可好说歹说也没能扭转他的想法,只好说随他了。

我们一路骑车子走,他呢,一路跟了我们跑,开始还真的佩服他,他没拉下,一路上在我们左右跑动。后来跑了十几公里后,哈哈,他开始叫苦了,说他不行了。他给我们臭了一顿,才给他一辆车子,因为少了一辆车子,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就只好坐车了。大家说那个子小的坐车。大家都盯上了我,我于是由骑手转变为坐车者。他一上车子就来劲了,将车子骑得呼呼跑。途中我又换搭过几辆的车子。我的妈呀,坐车比骑车难受多了。我可惨了,屁股都给颠得生疼和难受,又只得忍了。当然,这一切的后果,都是罪魁祸首何馆长造成了。这次经历,我至今还记得。

大学毕业后,何馆长携夫人老杨去了青岛大学教书。我们都笑说,这小子在学校时就不是个好学的学生,他教书,还不误人子弟吗。可他还是成了一位人民教师。当时他除了教书,还办公司。后来还混了个副教授的头衔,让我们都跌了眼镜。有一段时间,大家叫他何教授。但我们看他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是用在办公司上。他经常从青岛跑去上海,捣腾自己的生意经,每每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革命,后来越发地见成绩了,就像其他的大款一样发了起来。

,我们班的同学搞了个毕业十周年聚会。大多同学都去了上海,当时许多同学都有了指点江山的苗头或趋势,所以大家显得兴致勃勃的。何教授当时混得不错了,开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威风凛凛地一路从青岛开到上海,让大家着实羡慕了一番。大家在吃喝玩乐的当中,彼此交换各自的信息。何教授说,他给学生开了一门课,是马克思的《资本论》。当时我们就笑坏了肚子,说怕他自己也没将《资本论》看完呢。何教授当时是任我们笑,一点也不生气,后来也跟着我们笑,哈哈地大笑。

说到何馆长的婚姻,应该说是个幸福生活的榜样。夫人老杨是山东人,两人能谈恋爱,其实都是体育做媒,老杨读的是心理系,但也是学校田径队的中长跑队员。有一阵子两个人闹别扭。老杨同志嘛,是我们寝室几个公认的好同志,我们们认为,老杨正好能管管这小子,省得他日后作犯,惹事生非。要是换了给哪个小女子逮了,看来不是他害人,就是人家害了他。所以为他的将来着想,大家出主意,说得找个人去老杨那说说,挽救一下即将堕落的何馆长。也真好笑,结果是我和老唐出马做说客。其实在恋爱方面,我们俩就是个生手,没有任何成绩可言,却要去担当如此重要的游说任务,而且是去游说心理系的女同胞,现在想想还真是笑死人了。不过,当年我们还是不虚此行的。我们对老杨说,何馆长对你是真心的,你不挽救他,他就会一路堕落下去的。应该说我们比较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没多久,两人就和好了。不过这小子倒没请我们吃一顿,还大言不惭地说是自己有魅力,是老杨主动找他的。我当时就说,你还欠我和老唐一顿,什么时候请,你看着办吧。不过这顿就好像历史遗留问题一样,总拖着没解决。

近年来,我们的何馆长或者说何教授,越发混得可以了,全家从青岛迁居回了上海,自己也当过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现在又是一家国内在香港上市的公司的总裁。我没见过他工作的情形是如何的,四月的一天,他因公事来深圳,我们见了面,他也请我和老唐,以及广汉等几个吃饭,但没说明是为了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我们在谈笑之间,又回忆起大学的时光,那些美好的时光又再次复活了。谈及以前的事,他的脸上又挂起那种孩子气的笑容。这让你很难想像,就是这样一个人,是一个管理着上市公司上亿资产的总裁。我们在一起玩,也住在一个房间,他没有什么架子,他还像大学时一样,依照大学时兄弟们的喊法,他喊我大哥。我是寝室里年纪最大的嘛。这个叫法让我感到亲切,不生分,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我们同学呢,还是喊他何馆长,或者喊他何教授;他呢,都笑嘻嘻地答应。

【格非教授】

大家一提到格非,大概都会将他放在作家的行列。其实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当老师呢。说他是教授或作家都没错,他是个学者型的作家。我在华东师大读书那会,常去河东中文系的宿舍窜门,和我混在一起的,大多是八五级的中文系学生,当中有许多是我的好朋友,而格非是他们的辅导员,因而也会遇见他,他正处于精力旺盛,意气风发的年纪,写小说也已声名鹊起,听说张艺谋曾想将他的一个小说改编成电影,虽然最后没成事,但我想,这个事件至少给他,给我们这些文青,都有极大的刺激和鼓舞,因为当时,张艺谋导演的《红高粱》正红遍国内外。

当时我虽读经济系,却和夏雨诗社的诗人混,用诗歌描绘我们的'白日梦,但说内心话,我与那些走红的校园男诗人有点“隔”,总觉得他们过于邋遢或癫狂,我反而比较欣赏写散文或小说的,觉得他们斯文得体,有如谦谦君子,不像诗人那样,一惊一乍的,显得小气。但当时我几乎不读小说,偶尔听格非和他的学生胡侃,我也只有静静听的份。

毕业离开师大后,我就没了他的消息。听他的学生说,他还在师大做老师。直到我开始写小说,我才在翻阅杂志时,看他的小说,那时候他已红得发紫。后来我们再次见面,是在1995年的4月,《特区文学》杂志社搞笔会,请了格非、苏童、余华等作家来深圳,而我作为市里的作家,也受邀参加座谈会。期间我们做过简单的交谈,还送了一本我的诗集《光阴的故事》给他。我们互留了通讯方式,但之后却没联络。等到我要出小说集《温柔与狂暴》的时候,我想请他写序,但心里有点忐忑,才打电话征询王为松。王为松说应该没问题的。还给我格非在北京的电话,当时他正在岳父家度假。我给格非打电话,说了这个意思。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很快就写好寄来了,对我的作品,他有弹有赞,让我受益菲浅。而后,我们偶有电话联络,加上我每年都有出差机会,就常绕道拐去上海,住在学校的招待所,走在林荫大道,乘机做个怀旧的梦。小住的日子,我会请格非吃个饭,听他侃侃写作,他口才出众,真是做老师的料。那段时间,他在读博士,写得少了,但读了许多书。

大概19前吧,我又去上海和他见了一面。饭局上,问起他的写作,他说动了笔,写了几万字就停下了,一直没继续下去。他说起他可能要离开上海。当时我有点惊讶,但过后没在意,心想他要走的话,大概他会去北京的,我这样想的理由,一是他夫人是北京人,二来嘛,也只有北京这城市,最适合他这段位的作家。果真,后来一联络,他真的是在北京接我的电话了,谈到自己的状态,他说很享受教师这份职业,可读可写可授业,他说这份工作比较适合自己。

一晃又五六年过去了。我的工作岗位也调整了几处,没了出差的机会,我几乎没再出去走动了。204月,我从单位辞职后,只呆在家里写东西,也少出外跑动。满满地写了一年,有天看报,突然看到一则消息,说格非蛰伏十年,写就了一部接近经典的长篇《人面桃花》,于是赶紧跑书店买回一本细细欣赏。之后,又在《南方都市报》上看到消息,他获得华语传媒文学大奖,照片上的他,满脸笑容,但头发也白了许多。我突然感慨起来,发觉自己也该出去走走了,于是才有了五月的京沪远游。

这次我们是在“万盛书园”见面的。那离我暂住的北大不远,离他任教的清华大学也近。那天下雨,诗友刘晓芳驾车和我一起去的。格非一早就到了,坐在楼上咖啡馆的中央。我发觉他更壮实了,头上的白发多了,但还是精力充沛。格非给我的感觉,一直有领导的风度,这会也真是做领导了,他现在是清华大学中文系的副主任。我们点了饮料,边喝边聊,话题大多集中在学校方面,原因是我这人嘴拙,起不了话题,加上刘晓芳博士毕业,正四处找分配的学校。格非就给了他不少的意见。

后来谈到写作的问题,格非针对我的状态,也给出了意见,他说我出道算早的,也有基础,但老这么晃不行,要么找人想想办法,要么干脆再找个工作,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况下,将现在所拥有的,统统放弃,闷头写它个十年再闹红,这话将我说得浑身冒汗。后来想想我又释然了,他对我说这样的话,一来他是我敢于求助的师兄(另一个是李洱),所以我愿听实话,但我是个脸皮薄的人,要我主动求人,大概是比较难办。二来我们的处境不同,想问题的出发点也不同,但我知道,他的意见很重要。我应该重新厘定一个新的出发点。

离开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争着付钱结帐,都拿了钱出来,服务员先要了我递过去的一百元钱,但后来又说要零钱,我正低头在钱包里找,他们其中一个将帐结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晓芳还是格非。我的那一百元又回到了茶几上,最后回到了我的钱包里。我们离开前,三个人合了照,就在咖啡馆的门口。下楼一看,雨越发下大了。我们钻进晓芳的车子,将格非送回寓所。

回深圳后,我将照片冲出来,一看,我和晓芳的脸,都绷得紧,太严肃,格非站在中间,神态很放松,显出自信的笑容来。

【老文青】

老胡是H省人,中年,个子不高,一米六多点,但很壮实,微胖,笑容可鞠,来深圳几年了,在我家小区的大门口经营一间小报亭,卖些报纸杂志,当然也兼卖汽水零食等。我开始没怎么注意,心想,这地方能做什么买卖呢,大概只能糊口罢了。

一天,我经过,顺便想买瓶汽水。站那随便一聊,说有消息说,报亭都要竞标呢。他说是呀,有人出价20万呢,但这有点扯淡。不过,他说真有人找他谈过转让的事。我就问他,想做这生意有点难吧?他说是的,他每次承包,得花点钱买个人情。不过他说,也值得,是小钱嘛。我有点惊讶,问他一个月收入多少。他有点神秘,让我猜猜。我说,一千多吧?他说再猜。我说,两千多?他还是说不对。我说猜不出。他得意地说,不比白领差多少。他还告诉我,某个车站边的报亭,有月入万元的呢。

这让我感到很吃惊,我也才发现,他与其他报亭的老板不一样,和他聊天很愉快。他突然问我是否姓谢。我说是啊,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好像报纸介绍过的。我笑了问他怎么称呼,他说姓胡。

我见书架上摆满了《收获》、《十月》等文学刊物,就有点担心,我说你这能卖出去吗?老胡说,卖不出去,就自己看。他告诉我,他进这些刊物,是给自己看的,能否卖出去,他才不管呢。我说奇怪啊。他笑了说,他也算个文青呢。这倒吊起了我的瘾来了。一聊才知道,他早年也做过文学梦,时至今天,心里还有文学情结。

话题扯到当今文坛,东拉西扯一番后,他告诉我,他也蛮有些经历的,和我一样,也干过银行,搞过材料,编过内刊,还做过主任呢,后来行长假公济私,任人为亲,挤兑他,发生冲突后,他将行长的手打折了,买段工龄走人了事。他说他还去四川闯荡过。他说他就看不惯一些混蛋的霸道行为。他说前几天,一个警察来买烟,要了一包,撕开口了却说不要。老婆怕事,没敢吭声。他可不干了,问那警察,你撕开了,我卖给谁?那个警察自知理亏,只好掏钱买了。他说前天更逗,有个人猛冲进来,要拉他的抽屉。他一见急了,猛地抽出平常防抢的刀子就要干他。吓得那家伙半死,逃出去跌倒在地上。随后赶到的领导解释说,他烟草公司的,来检查的。老胡质问他们干吗不亮证件。那领导解释说,他是个新来的。老胡说,要是伤了,可怪不得我啊,做事得有做事的程序。对这个行为,老胡是这样辩解的,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抢劫犯呢?伤我还不如伤他,大不了我赔几个钱。老胡说,我是个穷人,怕什么,大不了,有事就跑。我说你真厉害呢。他笑了说,连小姨子都说他身上兼有匪气和狗气。我大概知道匪气什么意思,但不明白什么叫狗气。他说,就是说翻脸就翻脸。他这话把我给惹笑了。又聊了一会,我肚子饿了,才回家去。

以后,我经过,有时间,我就停下来,站了聊天,翻翻报纸或杂志,向他打听一下报纸杂志的行情。他呢,站在只能容下一人转身的亭子里,一边和来买东西的顾客打交道,一边和我聊天。有时候太入神了,顾客就不满意了,说生意都不做了?他反问人家,说不做有什么要紧的?有意思的是,他是H地人,却说最讨厌H地人做生意。我问为什么。他说连一块钱的报纸都要杀价。他说一份《南方都市报》,进货价是七角五分,卖价是一元。我说难怪呢。

他常会问我,最近有什么新作?然后我们常就这么聊上了。当然,我们也不一定只聊文学。有时候,他谈起想买房,想买个二手房,但老婆想买新房;他也谈到他的小孩。他说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能赚到钱给小孩上学。他还说以后赚到80万的话,也不用在这买房子了,干脆回H地去养老,这笔钱可以在那过得很舒服了。说完,他又很遗憾地说,还是做作家的好啊,自由!我笑了说,自由是自由,可还没你赚钱多呢。他就笑了,说,可你们有可能让自己的作品流传下来啊。我说,谁知道呢。

我们聊天的时候,他的夫人有时候在外面给他帮忙,有时候是他出来,和我坐在外面的凳子聊天。他收养的小流浪狗旺旺在我们周围走来走去,嗅我的裤脚,大概上面留有我家金毛辛巴的气味。

他知道我不时会收到一些杂志社的赠阅刊物,大前天,我经过的时候,他叫住我,问我要《莽原》杂志,因为每期上面都有一个好看长篇。他解释说这几天要进的其他杂志没来,断档了,想借我的顶顶瘾,他想看书了。老婆在旁边数落他说,昨天晚上看一个通宵了。他红了眼睛说,上一期那篇真不错呢。

两天一过,他看完了我借给他的杂志,说不错不错。他还告诉我,说近期的纯文学刊物十分好卖,凡是有长篇的,顾客一看,丢下钱就走了。连去年没卖完的,都被人买走了。我表示怀疑,说出版社的编辑都说,长篇不好卖呢。老胡说,他们能比我懂?他还说某某报亭的老板也说了,进的纯文学刊物都卖完了。

他还特地提到,那本刊有我长篇《文身师》的《莽原》杂志,有人想买,但被他婉拒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是我送给他的,他要留来做纪念的。我说别人要,你就卖吧,那期杂志我还有几十本呢。他说还以为借我的那些刊物,我要收藏的,所以没卖。我说卖好了,我不收藏。他说那好,以后你看完了,就放我这里卖掉。我说好啊,这样不浪费。

我临走的时候对他说,要是你有条件,做做书商,那多好啊。老胡就笑笑,说现在就很好了。

篇9:他们在敬礼散文

他们在敬礼散文

我在南京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当教师多年,学校有许多外教,和他们相处久了,不仅彼此产生了很深厚的情感,为他们的敬业和人品所感动,更多的时候是经常对他们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并且是很强烈的那种!特别是那一对可敬、可爱的澳大利亚夫妇,他们是Mr.Mckay和Mrs.McMahon。

每周一早晨,我们学校都要准时升起国旗,当《运动员进行曲》刚刚响起的时候,那对可敬、可爱的老夫妻就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走廊,风雨无阻,从不间断!随着《国歌》的音乐响起,他们不仅和中国所有的教师一样,庄严地行着注目礼,嘴里还和中国的孩子们一起唱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那姿势,标准、严肃、庄重,再细细看甚至还有点洒脱!他们的.别具一格早已成为学校一道很靓丽的风景线!还时常引得不少路边人止足观望。

多年前,在南京也发生了一件事,一时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相信大家一定还会记忆犹新:一位只有9岁的美国小女孩在南京就读,当她在学校操场上看到中国孩子升国旗、唱《国歌》时,非常感动!也非常着急!回到家后,她竟然自己动手做了一面美国国旗,从那以后,每到那个时间,这个小女孩就拿着自制的国旗独自在操场的角落高声吟唱!当然,她唱的是美国国歌。在当时,这件事情震撼了许多的南京人!还有许多南京以外的中国人!很多人都在大讨论:在这方面,外国人做得这么好!而且真的是没有任何做作的感情!我们这些国人,天天喊着“爱国!”而实际到底做得怎么样呢?和那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相比,和那对年迈的老夫妻相比,是不是……真的值得三思!

一个外国人在他乡工作,能够长期做到这样,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从这些小小的细节,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修养、素质和做人的灵魂底线!其实,我更敬佩的是他们对中国国旗和中国国歌的尊重,也就是说对中国这个国家的尊重!在他们看来,爱自己的国家、爱他人的国家,不只是人们空喊的口号,更是他们深藏在心的潜意识!一种对国家、对社会、对别人由衷体现的东西只有理解和尊重,只有理解,才有尊重!只有尊重,才有理解!因为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尊重才是人类生命进程中一生不弃的伴随物!细细想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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