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礼的原文及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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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问说》原文及翻译
君子之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
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nàn),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好问则裕。”孟子论:“求放心”,而并称曰“学问之道”,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尊德性”,而归于“道问学”,问且先于学也。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则终身几无可问之事。贤于己者,忌之而不愿问焉;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焉;等于己者,狎xiá之而不甘问焉,如是,则天下几无可问之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圣人所不知,未必不为愚人之所知也;愚人之所能,未必非圣人之所不能也。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然则问可少耶?《周礼》,外朝以询万民,国之政事尚问及庶人,是故贵可以问贱,贤可以问不肖,而老可以问幼,唯道之所成而已矣。
孔文子不耻下问,夫子贤之。古人以问为美德,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后之君子反争以问为耻,然则古人所深耻者,后世且行之而不以为耻者多矣,悲夫!
篇2:《问说》原文及翻译
一个有见识的人,他做学问必然喜欢向别人提问请教。“问”和“学”是相辅相成地进行的,不“学”就不能提出疑难,不“问”就不能增加知识。喜爱学习却不多问,不是真的喜爱学习的人。道理明白了,可是还不能应用于实际,认识了那些大的(原则、纲领、总体),可是还可能不了解那些细节,(对于这些问题)除了问,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对于)比自己道德才能高的人,向他们问,借以破除那疑问,(这就是孔子)所说的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对于)不如自己的人,向他们问,借以求得一点正确的见解,(这就是曾子)所说的以高才能向低才能(的人)问,以道德高知识多向道德低知识少(的人)问。(对)同自己水平相等的人,向他们问,借以共同研究,(这就是《中庸》)所说的互相诘问,详细地考察,明确地分辨它。《尚书》不是说吗?“喜爱问(的人,学问知识)就丰富。”孟子论述:“找回自己的放纵散漫的心”(的时候),并提“学问之道”,“学”之后(就)紧跟着“问”。子思谈“重视品德修养”(时),归结到要(好)问(勤)学,(在他的提法中)“问”并且在“学”的前面。
古代的人虚心采纳善言善事,不挑选事情地问,不挑选人地问,(只要能)求取那有益于自己修养和学业的就可以了。因此,狂妄的普通人的话,圣人(也)采纳它,地位低微的樵夫,古圣先王(也)询问他,舜帝有天子的身份都向平民询问,以(他们的)大智却注意到浅近平常的意见,不是偶然的谦虚,实在是要从多方面听取有益的意见。三代以后,有“学”而没有“问”,朋友间的交往,能做到规劝做好事,不做坏事就不错了,那种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互相请教,勤勉地只是以进修为急务(的人)未多见,(更)何况世俗的人呢?
认为自己对,别人不对,(这是)世俗人的共同毛病,学习有未贯通(不理解的地方),(却)偏偏以为理解,(所持的)道理有不稳妥(的地方),(却)胡乱地凭主观猜测,像这样,就终生几乎(都)没有(什么)可问的事(了)。(对)比自己道德才能高的人,(就)妒忌他,不愿意向他问,(对)不如自己的人,(就)轻视他,(认为)不值得向他问,(对)同自己水平相同的人,抱着嬉戏的态度而不敬重他,不甘愿向他问,像这样,就天下几乎没有可以问的人了。(什么)人(都)不值得佩服了,(什么)事(都)没有可疑的了,这只是自以为是罢了。自以为是,那错误还是小的;自己知道自己的浅薄却严密地掩盖自己的过错,宁愿让学习最终不进步,(也)不愿意虚心向别人请教,这样危害自己的内心修养,(错误可就)大了,而陷入这(种大错误)的'人常常(占)十分之八九。
不这样(的话),就所问的(也)不是(他)所学的:(如)问(一些)天下的奇字僻典和琐屑事物来说说好玩;甚至自己心里所已经明白的(问题,却故意拿它),问别人,来试试那人的才能;(或者)非常难解答的事情问别人,来逼使那人难堪。如果不是这样,(或者)即使有与自己思想品德修养有密切关系的事情,可以收到得到教益的效果的,要压低一下自己的尊严(虚心向别人请教)也不能做到。唉!学习之所以不能接近古人,不是(正)由于这(原因)吗?
而且不喜爱问的人,(是)由于不能虚心;不能虚心(是)由于不诚心实意喜爱学习。也不是不专心用功的缘故,他学习的不是古代儒家学习的(东西),他喜爱的也不是古代儒家喜爱的(东西),不善于问是理所当然的。
聪明的人考虑一千次,(也)一定会出现一次错误。圣人所不了解(的事物),普通的人不一定也不了解;普通的人所能做的,圣人不一定能做。真理不专门存在于某人,学习是没有止境的,那么,“问”可以少得了吗?《周礼》(说),朝堂之外(要)询问百姓(对朝政的意见),国家的大事还问到平民。所以贵人可以问身份低的人,道德才能高的人可以问道德才能低的人,老人可以问年轻的人,只考虑道德学问方面的成就罢了。 孔文子不以向比他低下的人请教为耻辱,孔子认为他道德学问高。古人把“问”作为美德,而并不认为它是可耻的,后代的君子反而争先把“问”当作耻辱,那么古人所深深地(感到)羞耻的(事),后代人却做着而不以为耻的(就)多了,可悲啊!
篇3:问说原文及翻译
问说原文及翻译
【原文】
君子之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
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 就有道而正 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 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 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 好问则裕。 孟子论: 求放心 ,而并称曰 学问之道 ,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 尊德性 ,而归于 道问学 ,问且先于学也。
古之人虚中乐善,不择事而问焉,不择人而问焉,取其有益于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圣人择之,刍荛之微,先民询之,舜以天子而询于匹夫,以大知而察及迩言,非苟为谦,诚取善之弘也。三代而下,有学而无问,朋友之交,至于劝善规过足矣,其以义理相咨访,孜孜焉唯进修是急,未之多见也,况流俗乎?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则终身几无可问之事。贤于己者,忌之而不愿问焉;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焉;等于己者,狎xi 之而不甘问焉,如是,则天下几无可问之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圣人所不知,未必不为愚人之所知也;愚人之所能,未必非圣人之所不能也。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然则问可少耶?《周礼》,外朝以询万民,国之政事尚问及庶人,是故贵可以问贱,贤可以问不肖,而老可以问幼,唯道之所成而已矣。
孔文子不耻下问,夫子贤之。古人以问为美德,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后之君子反争以问为耻,然则古人所深耻者,后世且行之而不以为耻者多矣,悲夫!
【注释】
(1)君子:古时对有德有才人的称呼。
(2)辅:辅助。
(3)好:喜好。
(4)无以致疑:不会发现疑问;无以:没有用来 的(办法);致:求得。疑:疑问,疑难。
(5)广识:增广知识;广:使 广,增广,增加、增长。
(6)或:有时。
(7)达于事:(使道理)用于实行。达,通晓,通达。
(8)舍问:放弃提问。舍:放弃。
(9)其奚决焉:怎么能解决问题呢;奚:何,怎么 。 其:之,代词,指代文中的 理 与 识 。焉,代词,指代上述的 理 与 问 。 决:判断,解决。
(10)就有道而正: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就:靠近;正:匡正。
(11)以资切磋:借以共同研究;资:凭借。
(12)交相问难(n n):互相诘问;难:驳诘。
(13)审问:详细地询问。(古今异义,今意为 审讯 )
(14)放心:古今异义,放纵散漫的心思。
(15)是己而非人:意动用法,以己为是,以人为非。是:以 为是;认为 对 非:以 为非。
(16)未安:不稳妥的地方。
(17)臆度(y du ):主观猜测;臆:主观的;度:猜测,估计。
(18)狎(xi ):亲近而不庄重。
(19)理无专在:真理不专门存在于某人。
(20)唯,只。
(21)舍问,其奚决焉 舍,放弃。
(22)君子之学必好问 必:必须 好:喜欢,喜爱。
(23)而或:但却。
(24)不肖:不成器的人。
(25)是故:因此。
(26)相辅而行:互相协助进行。
(27)贤:道德才能高。
(28)破:破解。
(29)知:了解,明白。
(30)强:勉强。
(31)不屑:不重视,轻视。
(32)几:几乎。
(33) 然则:既然这样,那么。
(34)忌:嫉妒。
(35)妄:胡乱地。
(36)得:某一方面的见解。
【翻译】
君子学习一定喜爱问。问和学是相辅相成地进行的,不学就不能提出疑难,不问就不能增加知识。喜爱学习却不多问,不是真的喜爱学习的人。道理明白了,可是还可能不能应用于实际,认识了那些大的(原则、纲领),可是还可能不了解那些细节,(对于这些问题)除了问,将怎么解决呢?
(对)比自己道德才能高的人,向他们问,借以破除那疑问,(这就是孔子)所说的到有学行的人那里判定是非。(对)不如自己的人向他们问,借以求得一点正确的见解,(这就是曾子)所说的以高才能向低才能(的人)问,以道德高知识多向道德低知识少(的人)问。(对)同自己水平相等的人,向他们问,借以共同研究,(这就是《中庸》)所说的互相诘问,详细地考察,明确地分辨。《尚书》不是说吗? 喜爱问(的人),(学问知识)就丰富。 孟子论述: 找回自己的 放纵散漫的心 (的时候),并提 学问之道 , 学 之后就紧跟着 问 。子思谈 重视品德修养(时),归结到要(好)问(勤)学,(在他的提法中) 问 并且在 学 的前面。
古代的人虚心采纳善言善事,不挑选事情地问,不挑选人地问,(只要能)求取那有益于自己修养和学业的就可以了。因此,狂妄的普通人的话,圣人(也)采纳它,地位低微的樵夫,古圣先王(也)询问他,舜帝有天子的身份都向平民询问,以(他们的)大智却注意到浅近平常的意见,不是偶然的谦虚,实在是要从多方面听取有益的意见。三代以后,有 学 而没有 问 ,朋友间的交往,能做到规劝做好事,不做坏事就不错了,那种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互相请教,勤勉地只是以进修为急务(的人)未多见,何况世俗的人呢?
认为自己对,别人不对,(这是)世俗人的共同毛病,学习有未贯通(不理解的地方),(却)偏偏以为理解,(所持的)道理有不稳妥(的地方),(却)胡乱地凭主观猜测,像这样,就终生几乎(都)没有什么可问的事情(了)。(对)比自己道德才能高的人,(就)妒忌他,不愿意向他问,(对)不如自己的人,(就)轻视他,(认为)不值得向他问,(对)同自己水平相同的人,抱着嬉戏的态度而不敬重他,不甘愿向他问,像这样,那么天下几乎没有可以问的人了。
不这样(的话),就所问的(也)不是(他)所学的:(如)问(一些)天下的奇字僻典和琐屑事物来说说好玩;甚至自己心里所已经明白的(问题),(却故意拿它)问别人,来试试那人的才能;(或者)非常难解答的事情问别人,来逼使那人难堪。唉!学习之所以不能接近古人,不(正)是由于这原因吗?
而且那些不喜爱问的人,(是)由于不能虚心;不能虚心是由于不诚心实意喜爱学习。也不是不专心用功的缘故;他学习的不是古代儒家学习的(东西),他喜爱的`也不是古代儒家喜爱的(东西),不善于问是理所当然的。
聪明的人考虑一千次,(也)一定会出现一次错误。圣人所不了解(的事物),未必不是愚笨的人所了解的;愚笨的人所能做的,未必不是圣人所不能做的。真理不是只在某些人手里,学习是没有止境的,那么, 问 可以少得了吗?所以贵人可以问身份低的人,道德才能高的人可以问不成器的人,老人可以问年轻的人,只要学行方面能有成就便可以了。孔文子不以向比他低下的人请教为耻辱,孔子认为他道德学问高。古人把 问 作为美德,而并不认为会是可耻的,后代的君子反而争先把 问 当作耻辱,那么古人所深深地(感到)羞耻的(事),后代人却做着而不以为耻的(就)多了,可悲啊!
篇4: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原文翻译
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原文翻译
曲礼子夏问
作者:佚名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孔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於朝市,不返兵而鬥.」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孔子曰:「仕,弗與同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鬥.」曰:「請問從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主人能報之,則執兵而陪其後.」
子夏問:「三年之喪既卒哭,金革之事無避,禮與,初有司為之乎?」孔子曰:「夏后氏之喪,三年既殯,而致仕,殷人既葬而致事,周人既卒哭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奪故也.』」子夏曰:「金革之事無避,非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公以三年之喪從利者,吾弗知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記云,周公相成王,教之以世子之禮,有諸?」孔子曰:「昔者成王嗣立,幼未能蒞阼,周公攝政而治,抗世子之法於伯禽,欲王之知父子君臣之道,所以善成王也.夫知為人子者,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者,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者,然後可以使人.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成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焉.凡君之於世子,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不可不慎也.行一物而三善皆得,唯世子齒於學之謂也,世子齒於學,則國人觀之.曰:『此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眾知父子之道矣.』其一曰:『此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臣在,則禮然,而眾知君臣之義矣.』其三曰:『此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則禮然,然而眾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為臣,君子與臣之位,所以尊君而親親也.在學,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而有益於君則為之,況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居處言語飲食衎爾於喪所,則稱其服而已.」「敢問伯母之喪,如之何?」孔子曰:「伯母叔母,疏衰期而踊不絕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絕於地,若知此者,由文矣哉.」
子夏問於夫子曰:「凡喪小功已上,虞祔練祥之祭皆沐浴.於三年之喪,子則盡其情矣.」孔子曰:「豈徒祭而已哉.三年之喪,身有瘍則浴,首有瘡則沐,病則飲酒食肉,毀瘠而病,君子不為也,毀則死者,君子為之,無子則祭之,沐浴為齊潔也,非為飾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客至無所舍,而夫子曰:『生於我乎館,客死無所殯矣.』夫子曰,於我乎殯,敢問禮與?仁者之心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館人使若有之惡有之,惡有之而不得殯乎.』夫仁者制禮者也,故禮者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異,不豐不殺,稱其義以為之宜,故曰我戰則剋,祭則受福,蓋得其道矣.」
孔子食於季氏,食祭,主人不辭不食,亦不飲而餐,子夏問曰:「禮也?」孔子曰:「非禮也,從主人也.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食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吾餐而作辭曰:『疏食不敢以傷吾子之性.』主人不以禮,客不敢盡禮,主人盡禮,則客不敢不盡禮也.」
子夏問曰:「官於大夫,既升於公,而反為之服,禮與?」孔子曰:「管仲遇盜,取二人焉上之為公臣,曰:『所以遊僻者,可人也.』公許,管仲卒,桓公使為之官於大夫者為之服,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
子貢問居父母喪.孔子曰:「敬為上,哀次之,瘠為下,顏色稱情,戚容稱服.」曰:「請問居兄弟之喪.」孔子曰:「則存乎書筴已.」
子貢問於孔子曰:「殷人既定而弔於壙,周人反哭而弔於家,如之何?」孔子曰:「反哭之弔也,喪之至也,反而亡矣,失之矣,於斯為甚,故弔之,死,人卒事也,殷以愨,吾從周.殷人既練之,明日,而祔于祖,周人既卒哭之明日,祔于祖,祔,祭神之始事也,周以戚,吾從殷.」
子貢問曰:「聞諸晏子,少連大連善居喪,其有異稱乎?」孔子曰:「父母之喪,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達於禮者也.」
子游問曰:「諸侯之世子,喪慈母如母,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父,內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者也,何服之有.昔魯孝公少喪其母,其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欲喪之.有司曰:『禮,國君慈母無服,今也君為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示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喪慈母,練冠以燕居.』遂練以喪慈母.喪慈母如母,始則魯孝公之為也.」
孔子適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脫驂以贈之.子貢曰:『所於識之喪,不能有所贈,贈於舊館,不已多乎?」孔子曰:「吾向入哭之,遇一哀而出涕,吾惡夫涕而無以將之,小子行焉.」
子路問於孔子曰:「魯大夫練而杖,禮也?」孔子曰:「吾不知也.」子路出,謂子貢曰:「吾以為夫子無所不知,夫子亦徒有所不知也.」子貢曰:「子所問何哉?」子路曰:「止,吾將為子問之.」遂趨而進曰:「練而杖,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子貢出,謂子路曰:「子謂夫子而弗知之乎,夫子徒無所不知也,子問,非也,禮,居是邦則不非其大夫.」
叔孫母叔之母死,既小歛,舉尸者出戶,武孫從之出戶,乃袒投其冠而括髮.子路歎之,孔子曰:「是禮也.」子路問曰:「將小歛則變服,今乃出戶,而夫子以為知禮,何也?」孔子曰:「由,汝問非也.君子不舉人以質士.」齊晏桓子卒,平仲麤衰斬苴絰帶,杖以菅屨,食粥居傍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喪父之禮也.」晏子曰:「唯卿大夫.」曾子以問孔子.孔子曰:「晏平仲可謂能遠害矣.不以己知是駮人之非,愻辭以避咎,義也夫.」怪也
季平子卒,將以君之璵璠歛,贈以珠玉.孔子初為中都宰,聞之歷級而救焉,曰:「送而以寶玉,是猶曝尸於中原也,其示民以姦利之端,而有害於死者,安用之.且孝子不順情以危親,忠臣不兆姦以陷君.」乃止.
孔子之弟子琴張與宗友衛齊豹,見宗魯於公子孟縶,孟縶以為參乘焉,及齊豹將殺孟縶,告宗魯,使行.宗魯曰:「吾由子而事之,今聞難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以事周子,而歸死於公孟可也.」齊氏用戈擊公孟,宗以背蔽之,斷肱中,公孟、宗魯皆死.琴張聞宗魯死,將徃弔之.孔子曰:「齊豹之盜,孟縶之賊也,汝何弔焉?君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病於回,不以回事人,不蓋非義,不犯非禮,汝何弔焉?」琴張乃止.
郕人子革卒,哭之呼滅.子游曰:「若是哭也,其野哉.孔子惡野哭者.」哭者聞之遂改之.
公父文伯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內者女死之,今吾子早殀,吾惡其以好內聞也,二三婦人之欲供先祀者,請無瘠色,無揮涕,無拊膺,無哀容,無加服,有降從禮而靜,是昭吾子也.」孔子聞之曰:「女智無若婦,男智莫若夫,公文氏之婦智矣,剖情損禮,欲以明其子為令德也.」
子路與子羔仕於衛,衛有蒯聵之難.孔子在魯,聞之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既而衛使至,曰:「子路死焉.」夫子哭之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已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令左右皆覆醢,曰:「吾何忍食此.」
季桓子死,魯大夫朝服而弔.子游問於孔子曰:「禮乎?」夫子不答.他日,又問墓而不墳.孔子曰:「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不可以弗識也,吾見封之若堂者矣,又見若坊者矣,又見履夏屋者矣,又見若斧形者矣,吾從斧者焉.」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虞,門人後.雨甚,至墓崩,修之而歸.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對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云,孔子泫然而流涕曰:「吾聞之,古不修墓及二十五月而大祥,五日而彈琴不成聲,十日過禫而成笙歌.」
孔子有母之喪,既練,陽虎弔焉,私於孔子曰:「今季氏將大饗境內之士,子聞諸?」孔子答曰:「丘弗聞也.若聞之,雖在衰絰,亦欲與徃.」陽虎曰:「子謂不然乎,季氏饗士,不及子也.」陽虎出,曾點問曰:「吾之何謂也?」孔子曰:「己則衰服,猶應其言,示所以不非也.」
顏回死,魯定公弔焉,使人訪於孔子.孔子對曰:「凡在封內,皆臣子也,禮,君弔其臣,升自東階,向尸而哭,其恩賜之,施不有笇也.」
原思言於曾子曰:「夏后氏之送葬也,用盟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而用之,示民疑也.」曾子曰:「其不然矣,夫以盟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也.」子游問於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乎,不仁,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乎,不智,不可為也.凡為盟器者,知喪道也.夫子始死則矣,羔裘玄冠者,易之而已,汝何疑焉.
子罕問於孔子曰:「始死之設重也,何為?」孔子曰:「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人徹重焉.請問喪朝.」子曰:「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故至於祖者,廟而後行.殷朝而後殯於祖,周朝而後遂葬.」
孔子之守狗死,謂子貢曰:「路馬死,則藏之以帷,狗則藏之以蓋,汝徃埋之.吾聞弊幃不棄,為埋馬也,弊蓋不棄,為埋狗也.今吾貧無蓋,於其封也與之蓆,無使其首陷於土焉.」
文言文翻译:
子夏问孔子说:“应该如何对待杀害父母的仇人?”孔子说:“睡在草垫上,枕着盾牌,不做官,和仇人不共戴天。不论在集市或官府,遇见他就和他决斗,兵器常带在身,不必返家去取。”
子夏又问:“请问应该如何对待杀害亲兄弟的仇人?”孔子说:“不和他在同一个国家里做官,如奉君命出使,即使相遇也不和他决斗。”
子夏又问:“请问应该如何对待杀害叔伯兄弟的仇人?”孔子说:“自己不要带头动手,如果受害人的亲属为他报仇,你可以拿着兵器陪在后面协助。”
孔子到卫国去,遇到曾经住过的馆舍的主人死了,孔子进去吊丧,哭得很伤心。出来以后,让子贡解下驾车的'骖马送给丧家。子贡说:“对于仅仅相识的人的丧事,不用赠送什么礼物。把马赠给旧馆舍的主人,这礼物是不是太重了?”孔子说:“我刚才进去哭他,正好一悲痛就落下泪来,我不愿光哭而没有表示,你就按我说的做吧。”
季平子去世以后,将要用国君用的美玉玙璠来殉葬,同时还要用很多珠宝玉石。这时孔子刚刚当上中都宰,听说后,登上台阶赶去制止。他说:“送葬时用宝玉殉葬,这如同把尸体暴露在野外一样。这样做会引发民众获取奸利的念头,对死者是有害的,怎能用呢?况且孝子不因为顾及自己的感情而危害亲人,忠臣不能给邪恶的人造成机会来陷害国君。”于是停止了用玙璠珠玉陪葬。
子路和子羔同时在卫国做官,卫国的蒯聩发动了叛乱。孔子在鲁国听到这件事,说:“高柴会回来,仲由会死于这次叛乱啊!”不久卫国的使者来了,说:“子路死在这次叛乱中了。”孔子在正室厅堂哭起来。有人来慰问,孔子拜谢。哭过之后,让使者进来问子路死的情况。使者说:“已经被砍成肉酱了。”孔子让身边的人把肉酱都倒掉,说:“我怎忍心吃这种东西呢?”
篇5:《礼记·礼运》原文及翻译
过去仲尼作为陪祭者参与了蜡祭,祭祀结束,来到宫门前的望楼上游玩,喟然而叹。仲尼之叹,大概是为鲁国而发的。
当时学生言偃在旁边,说:“君子为何叹息?”
孔子说:“大道实行的时代,和夏、商、周三代杰出人物当政的时期,我孔丘未能赶得上,但我有志于此。大道运行的时代,天下是属于大家的,选拔贤能之人当政,相互讲究信用,建立和睦关系。所以人们不只是把自己的亲人当作亲人,不只是把自己的儿子当作儿子。使老年人得到赡养,壮年人有用武之地,幼年人得到抚养,鳏寡孤独者及身体残疾之人皆得供养,男子有正当职业,女人都适时出嫁。爱护财货却不必藏于身边;能竭尽其力却不必为自己。因此阴谋诡计不会兴起,偷窃作乱无人去做,所以出外可以不关闭大门。这称为大同世界。今天大道衰微不显,天下为一家私有,各人只亲近自己的亲人,只慈爱自己的儿子,挣财出力只为自己,天子诸侯世袭认为理所当然,建城郭挖沟池用以保护自己,将礼制仁义作为纲纪,用以摆正君臣关系,纯厚父子关系,使兄弟和睦,夫妇和谐,并以此设立制度,划分田里,尊重勇敢有智之人,将功劳归于自己。所以阴谋由此而生,战争由此而兴。夏禹、商汤、周文王、周公是由此而出现的杰出人物。这六位君子,无不谨守礼制。以此显扬仁义,成全信用,暴露过失,效法仁爱讲究礼让,向民众昭示伦常。如有违反礼制者,当官者被罢职,民众把他看作祸殃。这称为小康世界。”
言偃又问道:“礼的急需有这样的程度吗?”孔子说:“礼,先王凭它来承接上天之道,治理人们的情操,所以失去它就会灭亡,得到它才能生存。《诗经》说:‘看那老鼠有形体,人却没有礼仪。人却没有礼仪,何不快点死去呢?’因此那礼必定依据于天,效法于地,比照于鬼神,体现于丧、祭、射、御、冠、婚、朝、聘等各个方面。所以圣人用礼仪展示给大家,所以天下国家可得到它而走上正道。”
言偃又问道:“老师这么极端推崇礼,能够让我听听其中的道理吗?”孔子说:“我想要观察夏代的礼,因此到夏禹后人的封地杞国去,但那里的材料已不足以考证夏礼了,我却从中得到夏代的历法即《夏时》。我想要观察殷代的礼,因此到商汤后代的封地宋国去,但那里的材料也已不足以考证殷礼了,我从中得到了殷代的阴阳之书即《坤乾》。《坤乾》的阴阳义理,《夏时》的季节等差,我以此观察礼的演化。
礼的起初,开始于饮食,在石上烧熟黍米并分拆在石上烤熟的猪肉,凿地为酒杯,用手掬而饮之,祭祀时用泥土捏成的鼓槌敲打土制的鼓,也能凭此向鬼神致以敬意。到死了人后,活着的有关人员登上屋顶大声呼喊,呼告道:‘道:‘哎——某人回来啊!’然后让死人口含生米,再包一些熟肉送殡下葬。所以这叫向天招魂而葬尸于地呀。人死后身体降于地下,有知觉的精气升于天上,所以人死后头在北安葬,活着的人朝南居住,这都是从最初沿袭下来的。
远古先王尚未有宫室,冬天掘地穴居,夏天筑巢而居。当初不知用火烧熟食物,吃草木的果实,鸟兽的生肉,喝它的血,吃它的毛。当初尚未用麻纱和蚕丝制衣,用鸟羽兽皮当衣遮体。
后代圣人兴起,讲究用火的好处,制造模型烧铸金属器具,搅和泥土经火烧加工制成砖瓦陶瓷等器皿,用来建造台榭、宫室和门窗;用火烧烤烹调,以此制成甜酒酢浆;生产处理麻丝,以此制成布匹丝绸,以此保养生者,送葬死者,侍奉鬼神上帝,这都追从起初的做法。
所以玄酒在内室,甜酒白酒在门边,浅红色的清酒粢醍在堂上,澄酒在堂下。陈列祭祀用的牺牲,准备好鼎和俎,排列好琴瑟管磬钟鼓等各种乐器,编撰好祝词和嘏词,以祈求上神和先祖之灵的降临,以端正君臣关系,以纯厚父子亲情,以使兄弟和睦,以使上下整齐有序,夫妇各有所职,这就称谓承接上天恩赐的福祉。
编制祝词,祭以玄酒,进献血毛,生肉放在俎上,带肉的骨要烧熟,祭祀者踏着蒲席,用粗布覆盖酒尊,穿着洗干净的丝绸祭服,献上甜酒白酒,进上烤肉,君王和夫人交替献酒,以使上神和祖先的魂魄欢娱,这叫做人神感通和合。
然后退下来将生熟牲肉放在一起烹调,同时区分犬豕牛羊等各种骨肉的贵贱,一一放置到簠簋笾豆和盛汤羹的铏鼎中。在祭祀中,祝词向神灵告以孝顺,嘏词代神灵向主人告以慈爱之情,这叫作大祥。这是礼的圆满告成。”
孔子说:“唉,可悲啊!我观察周代的治理天下之道,是到了周幽王、周厉王时期被伤害的。我舍弃鲁国将到哪里去呢!鲁国的郊祀天地之祭,是不符合礼的。周公的礼制已衰败了。杞国的郊祀天地之祭,是夏朝的始祖禹传下来的;宋国的郊祀天地之祭,是商朝的始祖契传下来的。这是天子应当坚守的祭礼。所以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
祝词和嘏词不敢改变那自古沿袭下来的常规,这是礼中最重大之处。
祝词嘏词,藏在宗祝巫史家中,违反了礼啊,这叫作礼制不明的幽国。祭祀时都用盏斝向尸君祝酒,不符合礼制,这是僭越了君王。
冕弁兵革藏在私人家中,不符合礼制,这叫作胁迫君王。
大夫配备官员,各种祭器不必借用,各类声乐齐备,这不符合礼制,称作纲纪紊乱之国。
所以为国君效力称为臣子,为大夫效力称为仆人。为父母守丧三年,新婚须休假,一年期间国君不可差使他们。穿了丧服入朝,与家仆杂居不分上下尊卑,这不符合礼制,这叫做君王与臣仆共同拥有国家。所以天子有田地用以安排他的子孙,诸侯有国土用以安排他的子孙,大夫有封地用以安排他的子孙,这叫做制度。所以天子到诸侯国去,必须下榻在该国的祖庙里,如不按礼制进入,这称为天子坏法乱纪。诸侯如不是问疾吊丧而随便进入他的臣下之家,这叫做君臣相互戏谑。
所以礼制,是君王治政的权柄,用它辨别嫌疑洞察幽微,礼敬鬼神,考证制度,分别仁义,用来治理政局安定君位的。所以政治不公正君王之位就会危险,君王之位危险大臣就会背叛,小臣就会窃权。刑法严酷而风俗败坏,则法制变化无常,法制变化无常而礼仪紊乱无序,礼仪紊乱无序则士人不愿做官效劳了。刑法严酷而风俗败坏,则民心离散不肯归顺了,这叫做有病之国。
所以政权,是君王用来保护自己的'。因此政权必须根据天道,效法它来下达政令。政令下达到社庙称为效法土地,下达到祖庙称为仁义,下达至山川称为兴作,下达到五祀称为制度。这是圣人用它来牢固地保护自己。所以圣人参验天地,比照鬼神,以此来治理政治。处置他的现实存在,这是礼的尊卑秩序;研讨它的爱好乐趣,这是民众的治理。所以天生四时而地生财用,人由父母所生而由老师教育之,这四个方面君王正确运用它,所以君王立于没有过错的地方。
“所以君王,是要使其本人聪明,而不是使别人聪明的人;君王,是受人供养,不是供养别人的人;君王,是受人侍奉,不是侍奉别人的人。所以君王使别人聪明则会有过错,供养别人则会产生不足,侍奉别人则会失去尊位。所以百姓尊重君王从而来治理自己,供养君王从而来安定自己,侍奉君王从而来显耀自己。所以礼制通行而名分确定,所以人们皆愿为正义而死而不愿苟且偷生。
所以国君用人,善于用其智慧,而去其诈伪;用其勇敢,而去其暴怒;用其仁爱,而去其贪欲。
所以国有患难,君王为社稷而死称为义,大夫为宗庙而死称为辨。
所以圣人能以天下为帝王一家服务,以中国为帝王一人所有者,不是凭主观意愿,而是一定知其实情,洞察其意义,明晓其利益,看透其患难,然后才这样做的。
“什么是人情?喜欢、愤怒、哀苦、恐惧、爱好、厌恶、欲望,这七种情感用不着学习生来就有。什么是人义?父亲慈爱、子女孝顺、兄长温良、弟弟恭敬、丈夫守义、妻子听从、长辈惠爱、幼辈顺从、君王仁爱、臣子忠诚,这十点叫做人义。相互讲究信用,建立和睦关系,称为人利;争夺相杀,称为人患。所以圣人要治理人的七情,修养十义,讲究诚信,建立和睦关系,崇尚辞让,摒弃争夺,若丢掉了礼用什么来治理它们呢?饮食和男女情爱,这是人的最大欲望。死亡贫苦,这是人的最大厌恶。所以欲望和厌恶,是人的心理的最大原由。人情深藏心底,难以测度。美好和丑恶皆在心中,不表现在脸色上。要全部弄清楚它们,舍弃了礼还靠什么呢?
“所以人,是天地盛德的产物,阴阳相交的结晶,鬼神聚合的成果,是五行的秀气凝集而成。
所以天秉持阳气,垂照日月之光;地秉持阴气,开窍于山谷川泽。五行散播于一年四季,和合交融而后产生月相。因此十五日渐至满月,十五日又至月亏。五行的运行,交替相生盈竭。五行、四时、十二月,循环相为起始。五声、六律、十二管,循环相为依据。五味、六和、十二食,循环相为本味。五色、六章、十二衣,循环相为本色。
所以人,是天地的中心,五行的始端,以饮食五味、区别五声、衣着五色之服而生存。所以圣人制定法则,必以天地为依据,以阴阳为原由,以四时为总纲,以日星为头绪,以月份为量度,以鬼神为徒属,以五行为本体,以礼义为器具,以人情为田地,以四灵为家畜。以天地为依据,所以能涵盖万物。以阴阳为原由,所以能明察人情。以四时为总纲,所以能劝勉众人办事。以日星为头绪,所以办事有条不紊。以月份为量度,所以功业大小可以区分。以鬼神为徒属,所以办事能忠于职守。以五行为本体,所以办事可以循环往复。以礼义为器具,所以办事能够成功。以人情为田地,所以人可作为主体。以四灵为家畜,所以饮食就有来源。什么叫四灵?麟、凤、龟、龙称之为四灵。所以畜养了龙,各种鱼类就不会惊游而去;畜养了凤,各种鸟就不会惊飞;畜养了麟,各种野兽就不会惊跑;畜养了龟,了解人情就不会有差错。
所以先王掌握筮卜,有序祭祀,埋葬丝缯,宣读祝词嘏词,设立制度,因而国有礼制,官有政绩,办事有职守,礼仪有秩序。
“所以先王担心礼制不能通行于天下。
所以在郊外祭祀天神,是用来确定至高无上的天位的;在国都内祭祀社庙,是用来陈列地利的;祭祀祖庙,是用来体现孝亲是仁的本原的;祭祀山川,是用来礼敬鬼神的;祭祀五祀,是用来体现办事法则的本原的。所以主管祭祀之礼的宗祝在庙内,辅助君王的三公在朝中,传授礼制的三老在学校,君王前有巫祝后有史官,卜筮瞽侑之人都在左右。君王处于中心之位,垂拱无为,以守中正之道。
所以礼行于郊祭而百神就接受职守了,礼行于社庙而百货就极尽其利了,礼行于祖庙而孝慈就能得以施行了,礼行于五祀而办事法则就得以端正了。所以实行郊祭、社祭、祖庙之祭、山川之祭、五祀之祭,义得到了修正而礼也寄托在其中了。
“因此那礼,必定依据于形成天地万物的太一元气,分别为天地,转变为阴阳,变化为四时,分散为鬼神。它下达赋予万物为命,它取法于天地。
那礼必定根源于天,运行于地,分散于事,变化为时节,和协于不同的功艺。它使人安居生存称为养,它运行表现于财力、辞让、饮、食、冠、婚、丧、祭、射、御、朝、聘等各项人类活动中。
“所以礼义,是人的最基本的出发点,用它来讲究诚信建立和睦关系,如同肌肤会合、筋骨相连一样将人们巩固地团结起来;是用以养生、送死、侍奉鬼神的根本方法;是用以通达天道、疏理人情的最大渠道。
所以只有圣人才知道礼义是不可以将它废止的。所以凡是国破家亡、人员流亡,都必是因为先丢弃了礼义。因此礼对于人,犹如酿酒要有酒曲:君子如同以醇厚的酒曲酿造美酒一样讲究礼义故成君子,小人如同以淡薄的酒曲酿成薄酒一样不重视礼义故成了小人。
“所以圣王修行义的总纲、礼的顺序,以此治理人情。所以人情,是圣王的田地,修订礼制来耕它,陈列义理来种它,讲授学问来耘它,依据仁爱来凝聚它,传播音乐来安定它。所以礼,是义的果实。和义协调配合,那么先王虽然没有礼制,也可以凭借义产生出来。义,是办事的分寸,仁爱的节制。将礼和义协调,且讲究仁爱,这样做的人就会强大。仁爱,是义理的根本,安定顺从的主体。这样做的人就会受人尊重。所以治理国家不用礼,如同耕田没有耜;实行礼不依据义,如同耕了土地不播种;实行义而不进行讲学,如同播种以后不耘草;讲学而不同仁配合,如同耘草以后不收获;配合了仁而不用音乐安定人心,如同收获以后不食用;用音乐安定人心而不达到顺从和谐的境界,如同食用了以后没有长强壮。四肢健全,肌肤丰满,这是人的强壮。父子情深,兄弟和睦,夫妇和谐,这是家庭的强壮。大臣守法,小臣廉洁,官职上下有序,君臣互相匡正,这是国家的强壮;天子以德为车,以音乐为驾驭,诸侯以礼来往,大夫以法相互配合,士人以诚信相互考察交往,百姓以和睦相互守业生活,这是天下的强壮。这是安定和谐的大顺境界。大顺,是人们用以养生、送死、侍奉鬼神的法典伦常。所以事情繁多而不郁结,各种事情同时办理而不相互缠绕交错,事情细微却不遗漏,深奥却能通晓,茂密却有间隙,密切联系却不相纠缠,一起运行却不相为害。这是和谐顺畅的极点。所以明白了顺的含义,才能守住高位而不至于危亡。
“所以礼是有差别的,应该简省的不可丰厚,应该丰厚的不可简省,这样可以依据实情而符合正道。因此圣人顺应民情,原来居住在山区的不迁徙到平川去,原来居住在水边的不迁徙到中原去,使民众不会疲惫。利用水、火、金、木和饮食必定按照时令,婚配男女、颁赐爵位必定使年龄相当功德相称,利用民力必不违农时。因此没有水旱昆虫之灾,民众没有凶险饥荒和妖孽之疾。因此天不吝惜它的大道,地不吝惜它的财宝,人不吝惜他的情感。因此天降甘露,地出甘泉,山出宝器和车辆,黄河出现龙马背负河图,凤凰、麒麟都在郊外的大泽中,龟、龙在君王的宫内池水里,其余鸟兽的卵胎,都可俯身窥见。所以如此没有别的原因,都是因为先王能修正礼而通达义,体现诚信以达到顺畅和谐的缘故,这是大顺的结果啊。”
篇6:礼记礼运原文及翻译
礼记礼运原文及翻译
原文: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势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言偃复问曰:「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与?」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干焉。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乡,皆从其初。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为醴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故玄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陈其牺牲,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修其祝嘏,以降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祜。作其祝号,玄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与其越席,疏布以幂,衣其浣帛,醴醆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然后退而合亨,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羹。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孔子曰:「于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是谓幽国。醆斝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僭君。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故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是谓君与臣同国。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故天子适诸侯,必舍其祖朝,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坏法乱纪。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是谓君臣为谑。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故政不正,则君位危;君位危,则大臣倍,小臣窃。刑肃而俗敝,则法无常;法无常,而礼无列;礼无列,则士不事也。刑肃而俗敝,则民弗归也,是谓疵国。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达而分定,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故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故国有患,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故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五行之动,迭相竭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以阴阳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故功有艺也;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为质,故事可复也;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
何谓四灵?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凤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龟以为畜,故人情不失。故先王秉蓍龟,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说,设制度,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艺,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昏、丧祭、射御、朝聘。故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修睦而固人之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也。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故唯圣人为知礼之不可以已也,故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故礼之于人也,犹酒之有蘗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故礼也者,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协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于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犹食而弗肥也。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积焉而不苑,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德。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凤凰麒麟皆在郊棷,龟龙在宫沼,其余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窥也。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
译文:
从前,孔子曾作为来宾参与蜡祭,祭毕,孔子出来到宫门外的高台上散步,不禁感慨而叹。孔子的感叹,当是感叹鲁君的失礼。言堰在一旁问道:“老师为什么叹气呢?”孔子说:“大道实行的时代,和夏商周三代杰出君主在位的时代,我没有赶得上,而内心深怀向往。大道实行的时代,天下是公共的,大家推选有道德有才能的人为领导,彼此之间讲究信誉,相处和睦。所以人们不只把自己的亲人当作亲人,不只把自己的子女当作子女,使老年人都能安度晚年,壮年人都有工作可做,幼年人都能健康成长,矜寡孤独和残废有病的人,都能得到社会的照顾。男子都有职业,女子都适时而嫁。对于财物,人们只是不愿让它白白地扔在地上,倒不一定非藏到自己家里不可;对于气力,人们生怕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倒不一定是为了自己。所以勾心斗角的事没有市场,明抢暗偷作乱害人的现象绝迹。所以,门户只须从外面带上而不须用门上锁。这就叫大同。现在,大同社会的准则已经被破坏了,天下成为一家所有,人们各自亲其双亲,各自爱其子女,财物生怕不归自己所有,、气力则唯恐出于己身。天子、诸侯的宝座,时兴父传于子,兄传于弟。内城外城加上护城河,这被当作防御设施。把礼义作为根本大法,用来规范君臣关系,用来使父子关系亲密,用来使兄弟和睦,用来使夫妇和谐,用来设立制度,用来确立田地和住宅,用来表彰有勇有智的人,用来把功劳写到自己的账本上。因此,勾心斗角的事就随之而生卜,兵戎相见的事也因此而起。夏禹、商汤、周文王、武王、成王、周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佼佼者。这六位君子,没有一个不是把礼当作法宝,用礼来表彰正义,考察诚信,指明过错,效法仁爱,讲究礼让,向百姓展示一切都是有规可循。如有不按礼办事的,当官的要被撤职,民众都把他看作祸害。这就是小康。”
言僵又间道:“礼果真就是这样的紧要吗?”孔子说:“礼,是先主用来遵循天的旨意,用来洁理人间万象的,所以谁失掉了礼谁就会死亡,谁得到了礼谁就能生存。《诗经》上说:‘你看那老鼠还有个形体,做人怎能无礼。如果做人而无礼,还不如早点死掉为好广因此,礼这个东西,一定是源出于天,效法于地,参验于鬼神,贯彻于丧礼、祭礼、射礼、乡饮酒礼、冠礼、婚礼、觑礼、聘礼之中。所以圣人用礼来昭示天下,而天下国家才有可能步入正轨。”
言堰又问道:“老师把礼讲得这般要紧,可以讲得更详细点吗?”孔子曰:“我曾想研究一下夏代的礼,所以特地跑到祀国考察,但因年代久远,留下的文献太少,只得到了一种叫《夏时》的书。我又想研究一下殷代的礼,所以特地跑到宋国去考察,留下的文献也很少,只得到了一种叫《坤乾》的书。我就根据这两种书谈谈吧。上古礼的产生,是从饮食开始的,那时的人们尚未发明陶器,他们把谷物、小猪放在烧热的石头上焙烤,挖个小坑当酒杯,双手捧起来喝,用土拎成的鼓褪,垒个小土台子就当鼓,在他们看来,用自己的这种生活方式来表达对于鬼神的敬意,好像也是可以的。这便有了最原始的祭礼。等到他们死的时候,其家属就上到屋顶向北方高喊:‘喂―,亲人某某你回来吧!’招魂之后,就把生稻生米含在死者口中,到了送葬的时候,又用草叶包着熟食作为祭品送他上路。就这样向天上招魂”在地下埋葬,肉体入之子地,灵魂升之于天。所以死人头皆朝北,北向是阴;活人都面向南,南方是阳。现在实行的这些礼仪都是古代传下来的。在上古先王之时,没有宫室一类建筑,冬天就住在土垒的洞穴里,夏天就住在棍棒搭成的巢案里;那时候还不懂得熟食,生吃草木之实和鸟兽之肉,喝鸟兽的血,连肉带毛的生吞;那时候还不知道麻丝可以织布作衣,就披上鸟羽兽皮当衣服。后来有圣人出世,才懂得火的种种作用,于是用模型铸造金属器皿,和合泥土烧制砖瓦,用来建造台榭宫室门窗;又用火来焙、来烧、来煮、来烤,酿造甜酒和醋浆。又利用丝麻,织成布帛,用来供养活人,料理死者,用来祭祀鬼神和上帝。凡此种种,也都是沿袭上古的作法。因为重视上古老祖宗的习见习闻,所以在祭祀的时候,玄酒摆在室内,醛和酸摆在门旁,粱醒摆在堂上,澄酒摆在堂下,同时要陈列牺牲,备齐鼎姐,安排各种乐器,精心拟制飨神之辞和神佑之辞,用以迎接天神和祖宗的降临。通过祭祀中的种种礼仪,或表示规范君臣的关系,或表示加深父子的感情,或表示和睦兄弟,或表示上下均可得到神惠,或表示夫妇各有自己应处的地位。这样的祭祀就叫承受上天的赐福。拟定祝辞中的种种美称,设置玄酒以祭神,先将牲的血毛献进,再将生肉载于姐上进献,再将半生不熟的排骨肉献上。主人主妇亲践蒲席,用粗布蒙上酒蹲,身穿祭服,献过酸酒,又献酸酒,献过烤肉,又献烤肝。国君与夫人向神交替进献,使祖先的灵魂感到快慰,这就叫子孙的精神和祖先的灵魂在冥冥之中相会。祭祀进行到向今人献食时,就把方才献神的生肉、半生不熟的肉放在镬里合煮,直到煮熟,然后区别犬采牛羊的不同部位,放到该放的容器里,以招待来宾和自家兄弟。祝的祝辞要表达主人对神的孝敬之意,神的保佑之辞也充溢着对子孙的爱护之心,这就叫大吉大利。这就是礼的大致情况。”
孔子说:“真是可悲啊!我考察周代的礼,发现经过幽、厉之乱,已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就目前来说,只有鲁国还差强人意。但是,鲁国举行的郊天谛祖,也不合乎礼的规定,鲁是周公的封国,竟然也如此数典忘祖,说明周礼真是衰败了。祀国国君郊天谛禹,宋国国君郊夭谛契,因为他们是天子的嫡系后裔,一所以才可以奉行郊啼。所以只有天子才可以祭天地,诸侯只能祭祀自己国土内的社神与傻神。
“祝辞和暇辞不敢改变其传统格式,这就叫大福大祥。祝辞和报辞,本当藏于宗庙,而今却藏于宗伯太祝和巫官史官之家,这是不合礼的,这说明其中有鬼,这就叫阴谋之国。酸翠是天子用以献尸的酒器,而今竟然一般诸侯也用,这不合礼,这叫作僧越之君。冕弃是国君的礼服,兵器甲青是国君的武备,而今却藏于大夫之家,这就叫威胁国君。大夫竟然也百官具备,祭器不用外借,八音齐备,这不合礼,这叫混乱之国。在国君那里任职叫做臣,在大夫家里任职叫做仆。臣仆如果遇到父母之丧,或者是刚结过婚,至少应该一年不派差使。在居丧期间带孝上班,或是仍和家仆杂居一起,没上没下,也不合礼,这就叫做君臣共有国家。天子有土地可以封其子孙为诸侯,诸侯有国家可以封其子孙为大夫,大夫有采地可以养活其子孙。这就叫制度。所以天子到诸侯之国去,一定要下榻在诸侯的祖庙,但如果住进时无视礼簿上所载诸侯国的忌讳,那就叫做夫子违法乱纪。诸侯如果不是由于探病吊丧而随便进入诸臣之家,那就叫君臣互相戏谑。所以说,礼是国君治理国家的最有力的工具,有了它才好区别嫌疑,明察幽隐,敬事鬼神,订立制度,赏罚得当,总而言之,有了它才好治理国家,维护君权。所以,国政如果不以礼为准绳就会导致君权动摇,君权动摇就会导致大臣背叛,小臣偷窃。这时候尽管用严刑峻罚来挽救,但因风俗凋弊,由此而引起法令无常,法令无常自然又引发礼仪乱套,礼仪乱套就让士人无法做事。刑罚严峻加上风俗败坏,老百姓就不会归心了。这就叫有疵病之国。
“所以,礼实在是国君借以安身立命的法宝。所以礼一定源出于天,依据天道而颁降政令。有的礼是源出于地,依据地道而颁降社祭的政令。有的礼是源出于鬼神―列祖列宗、山川之神、五祀之神,因此而产生了体现仁义的宗庙之礼,祭祀提供建设资料的山川之祭,祭祀据以建立制度的五祀之祭。所以圣人是上参于天,下验于地,又考察了鬼神,以此来制订政令。圣王能处理好天地鬼神的存在次第,礼的次序也就有了;能玩味天地鬼神的爱好所在,民众的治理也就好办了。天生四时,地生财货,人,父母生他,老师教他,这四条,如果国君能够正确利用,就能够立于不出过错之地。
“所以,作为国君,应是人们效法的榜样,而不是效法他人的;应是人们乐于供养,而不是供养他人的;应是人们服侍的对象,而不是服侍他人的。所以,如果国君效法他人就说明国君犯有过错,国君一身而供养全体国民肯定其力不足,国君如果服侍他人就意味着丢掉了国君的宝座。所以,百姓都是效法国君以达到自我管理,供养国君以达到自我安定,服侍国君以达到抬高自己。举国上下都明白了这个礼,上下名分确定,就会人人都乐于为国牺牲而耻于苟且偷生。国君要重用有智、有勇、有仁的人,但要注意取其长而避其短。对于有智的人要谨防其诈伪,对于有勇的人要避免其感情冲动,对于有仁的人要警惕其贪婪。国家有了外患,国君与国共存亡,这是理所当然的;大夫为保卫国君宗庙而死,这是职责所在,也是正当的。所以圣人能够使整个天下像是一个家庭,全体国民像是一个人,并不是凭着主观臆想,而是凭着了解人情,洞晓人义,明白人利,熟知人患,然后才能做到。
“什么叫做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种不学就会的感情就是人情。什么叫做人义?父亲慈爱,儿子孝敬,兄长友爱,幼弟恭顺,丈夫守寒,妻子听从,长者惠下,幼者顺上,君主仁慈,臣子忠诚,这十种人际关系准则就叫人义。讲究信用,维持和睦,这叫做人利。你争我夺,互相残杀,这叫做人患。圣人要想疏导人的七情,维护十种人际关系准则,崇尚谦让,避免争夺,除了礼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饮食男女,是人的最大欲望所在。死亡贫苦,是人的最大厌恶所在。这最大欲望和最大厌恶,构成了人心日夜思虑的两件大事。每人都把心思藏在肚子里,深不可测。美好或丑恶的念头都深藏在心,从外表来看谁也看不出来,要想彻底搞清楚,除了礼之外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
“人是感于天覆地载之德、阴阳二气交合、形体和精灵结合、吸收五行的精华而生。所以天持阳气,垂示日月星辰的光芒;地持阴气,借山河为孔穴而吞吐呼吸。分布五行于四季,四季顺序分明,日行循轨,月亮才会按时出现。所以每月的前十五天,月亮由月牙变成满月,后十五天,又由满月变成月牙。五行的运转,此去彼来,轮流作主。五行四季十二月,依次交替为本始。五声六律十二管,依次交替为宫声‘五味六和十二食,依次交替为主味。五色六章十二衣,依次交替为主色。所以说,人是天地的心灵,是由五行构成的万物之首,是懂得何时应吃何味为好、何时应听何声为好、何时应穿何种颜色之衣为好的一种精灵。
“所以圣人制作法则,一定要取法天地以为根本,取法阴阳以为大端,取法四时以为关键,取法日星以为纲纪,取法月之圆缺以为区分,取法大地以山川为徒属,取法五行以为主体,把礼义当作耕地的工具,把人情当作田地,连‘四灵’也成了家畜。因为以天地为根本,所以万物都能包罗;以阴阳为大端,所以人情可以察觉;以四时为关键,所以农时不失,事功易成;以日星为纲纪,所以做事的顺序便于安排;以月之圆缺为区限,所以每月干啥都有‘条不紊;以山川为徒属,所以人人皆有职守;以五行为主体,所以事事皆可终而复始;把礼义作为耕具,所以事事才能办得成功;把人情当作田地,所以圣人就是田地的'主人;把‘四灵’作为家畜,所以饮食有所取材。
“什么叫做四灵?麟、凤、龟、龙,它们是四类动物之王,被叫做四灵。所以,如果龙已成为家畜,那么它的鳞族部下也就尾随而来;如果凤已成为家畜,那么它的羽族部下也就纷然而至;如果麟已成为家畜,那么它的毛族部下也就乖乖归顺;如果龟已成为家畜,那就可用以占卜,预先察知人情。所以先王秉持菩草和龟甲,安排祭祀,座增降神,宣读祝辞和锻辞,设立种种制度。于是国人皆彬彬有礼,百官各治其事,百事都有规章,凡所行礼,皆有次序。
。“先王担心礼教不能普及于下民,所以在南郊祭上帝,借以昭示天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又祭土神于国内,借以昭示大地为人类生存提供的种种便利;又祭祖于庙,借以昭示凡我族人均应相爱;又祭祀山川,借以昭示要礼敬冥冥之中的鬼神;又举行五祀之祭,借以昭示各种制度来源于此。所以,一天子在宗庙中,有宗祝相助;在朝中,有三公辅佐;在太学中,有三老给提建议;在天子的身边,前有掌理神事的巫,后有负责记录言行的史,负责占卜的官员、负责奏乐、负责规谏的官员,尸都在天子的左右,天子居中,心里没有任何杂念,只须惜守至正之道就行了。所以,祭天于南郊,天上的众神就会各司其职;祭地于国,地上的种种资源就都可利用;祭祖于庙,孝慈之道就会得到推行;举行五祀之祭,各种法则制度就会得到遵守。由此看来,祭天、祭地、祭祖、祭山川、祭五祀,都是借助于礼而昭示其含义的。
“因此,礼必定源出于太一,太一一分为二,在上者为天,在下者为地’,天又转变为阳,地又转变为阴,阳气变为春夏,阴气变为秋冬,于是有了四季,于是有了鬼神。圣人制礼,皆据此而颁降政令,这是取法于天的。礼一定是源出于太一和天,其次效法于地,其次效法五祀,其次效法四时,而且合乎每月行令的准则。礼在人事上也叫做义,具体表现为财货、精力、辞让、饮食、冠婚、丧祭、射乡、朝聘等项礼仪。所以说,礼义这个东西,是做人的头等大事。人们用礼来讲究信用,维持和睦,使彼此团结得就像肌肤相接、筋骨相连一样。人们把礼作为养生送死和敬事鬼神的头等大事,把礼作为贯彻天理、理顺人情的重要渠道。所以只有圣人才知道礼是须臾不可或缺的,因此,凡是国亡家破身败的人,一定是由于他先抛开了礼,才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礼对于人来说,好比是酿酒要用的曲,君子德厚,酿成的酒也便醇厚,小人德薄,酿成的酒也便寡味。所以圣王牢持礼、义这两件工具,用来治理人情。打比方来讲,人情好比田地,圣王好比田主,圣王用礼来耕耘,用陈说义理当作下种,用讲解教导当作除草,用施行仁爱当作收获,用备乐置酒当作农夫的搞劳。可以这样说,礼是义的制度化。有些礼的条文,拿义的标准去衡量无一不合,但先王并无明文规定,这也不妨因时制宜而自我作古。义是区分是非的标准,衡量仁爱的尺度。符合标准,符合仁爱,谁做到这两条谁就强大。仁是义的基础,又是贯通天理人情的具体表现,谁能做到仁谁就会被人尊敬。所以,治国而不用礼,就好比耕田而不用农具梦制礼而不源本于义,就好比耕地而不卞种;有了义而不进行讲解教育,就好比下种而不除草;有了讲解教育而不和仁爱结合,就好比虽然除草而不去收获;和仁爱结合了而不备乐置酒搞劳农夫,就好比虽然颗粒归仓而不让食用;备乐置酒搞劳农夫了而没有达到自然而然的境界,就好比饭也吃了但身体却不强健。四肢健全,肌肤丰满,这是一个人的身体强健。父子情笃,兄弟和睦,夫妇和谐,这是一个家庭的身体强健。大臣守法,小臣廉洁,百官各守其职而同心协力,君臣互相勉励匡正,这可以看作是一个国家的身体强健。天子把道德当作车辆,把音乐当作驾车者,诸侯礼尚往来,大夫按照法度排列次序,士人根据信用互相考察,百姓根据睦邻的原则维持关系,这可以看作是整个天下的身体强健。一个人的身体强健,一个家庭的身体强健,一个国家的身体强健,整个天下的身体强健,这些合在一起就叫做大顺。大顺,它是用来养生、送死、敬事鬼神的永恒法则。达到了大顺,即令是日理万机也不会有一事耽搁,两件事一齐进行也不会互相妨碍,行为虽然细小也不至于有什么闪失,尽管深奥却可以理解,尽管严密却不乏通道,既互相关连而又彼此独立,循规运动而不互相排斥,这便是顺的最高境界。由此看来,明白了顺的重要性,才能时时警惕,守住高位。礼的最大特点就是讲究区别,礼数该少的就不能增加,礼数该多的也不能减少,只有这样,才能维系人情,和合上下而各安其位。
“所以圣王顺着天时、地利、人情而制礼,不使惯于山居者徙居水旁,不使惯于居住河洲者迁居平原,这样,人们就会安居乐业。使用水、火、金、木和饮食,都要因时制宜。男婚女嫁,应当及时;颁爵晋级,应当依据德行。使用百姓要趁农闲,不夺农时,所以就没有水旱蝗螟之灾,也没有凶荒妖孽作祟。这就造成天不吝惜其道,地不吝惜其宝,人不吝惜其情的太平盛世。于是天降甘露,地涌甘泉,山中出现现成的器皿和车辆,大河中出现龙马负图,凤凰、麒麟、神龟、蛟龙四灵毕至,或栖息在郊外的草泽,或畜养在宫中的水池,至于尾随四灵而来的其他鸟兽更是遍地作巢,与人类友好相处,它们产的卵,人们低头就可以看到,它们怀的胎,人们伸手就可以摸到。这没有别的原因,只是由于先王能够通过制礼而把种种天理人情加以制度化,又通过诚信以达到顺应天理人情的缘故。而太平盛世也不过是顺应天理人情的结果罢了。”
篇7:《问说》原文翻译及赏析
《问说》原文翻译及赏析
君子之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
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nàn),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好问则裕。”孟子论:“求放心”,而并称曰“学问之道”,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尊德性”,而归于“道问学”,问且先于学也。
古之人虚中乐善,不择事而问焉,不择人而问焉,取其有益于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圣人择之,刍荛(ráo)之微,先民询之,舜以天子而询于匹夫,以大知而察及迩言,非苟为谦,诚取善之弘也。三代而下,有学而无问,朋友之交,至于劝善规过足矣,其以义理相咨访,孜孜焉唯进修是急,未之多见也,况流俗乎?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则终身几无可问之事。贤于己者,忌之而不愿问焉;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焉;等于己者,狎xiá之而不甘问焉,如是,则天下几无可问之人。人不足服矣,事无可疑矣,此唯师心自用耳。夫自用,其小者也;自知其陋而谨护其失,宁使学终不进,不欲虚以下人,此为害于心术者大,而蹈之者常十之八九。
不然,则所问非所学焉:询天下之异文鄙事以快言论;甚且心之所已明者,问之人以试其能,事之至难解者,问之人以穷其短。而非是者,虽有切于身心性命之事,可以收取善之益,求一屈己焉而不可得也。嗟乎!学之所以不能几(jī)于古者,非此之由乎?
且夫不好问者,由心不能虚也;心之不虚,由好学之不诚也。亦非不潜心专力之敌,其学非古人之学,其好亦非古人之好也,不能问宜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圣人所不知,未必不为愚人之所知也;愚人之所能,未必非圣人之所不能也。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然则问可少耶?《周礼》,外朝以询万民,国之政事尚问及庶人,是故贵可以问贱,贤可以问不肖,而老可以问幼,唯道之所成而已矣。
孔文子不耻下问,夫子贤之。古人以问为美德,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后之君子反争以问为耻,然则古人所深耻者,后世且行之而不以为耻者多矣,悲夫!
「译文」
一个有见识的人,他做学问必然喜欢向别人提问请教。“问”和“学”是相辅相成地进行的,不“学”就不能提出疑难,不“问”就不能增加知识。喜爱学习却不多问,不是真的喜爱学习的人。道理明白了,可是还不能应用于实际,认识了那些大的(原则、纲领、总体),可是还可能不了解那些细节,(对于这些问题)除了问,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对于)比自己道德才能高的人,向他们问,借以破除那疑问,(这就是孔子)所说的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对于)不如自己的人,向他们问,借以求得一点正确的见解,(这就是曾子)所说的以高才能向低才能(的人)问,以道德高知识多向道德低知识少(的人)问。(对)同自己水平相等的人,向他们问,借以共同研究,(这就是《中庸》)所说的互相诘问,详细地考察,明确地分辨它。《尚书》不是说吗?“喜爱问(的人,学问知识)就丰富。”孟子论述:“找回自己的放纵散漫的心”(的时候),并提“学问之道”,“学”之后(就)紧跟着“问”。子思谈“重视品德修养”(时),归结到要(好)问(勤)学,(在他的提法中)“问”并且在“学”的前面。
古代的人虚心采纳善言善事,不挑选事情地问,不挑选人地问,(只要能)求取那有益于自己修养和学业的就可以了。因此,狂妄的普通人的话,圣人(也)采纳它,地位低微的樵夫,古圣先王(也)询问他,舜帝有天子的身份都向平民询问,以(他们的)大智却注意到浅常的意见,不是偶然的谦虚,实在是要从多方面听取有益的意见。三代以后,有“学”而没有“问”,朋友间的交往,能做到规劝做好事,不做坏事就不错了,那种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互相请教,勤勉地只是以进修为急务(的人)未多见,(更)何况世俗的人呢?
认为自己对,别人不对,(这是)世俗人的共同毛病,学习有未贯通(不理解的地方),(却)偏偏以为理解,(所持的)道理有不稳妥(的地方),(却)胡乱地凭主观猜测,像这样,就终生几乎(都)没有(什么)可问的事(了)。(对)比自己道德才能高的人,(就)妒忌他,不愿意向他问,(对)不如自己的人,(就)轻视他,(认为)不值得向他问,(对)同自己水平相同的人,抱着嬉戏的态度而不敬重他,不甘愿向他问,像这样,就天下几乎没有可以问的人了。(什么)人(都)不值得佩服了,(什么)事(都)没有可疑的了,这只是自以为是罢了。自以为是,那错误还是小的;自己知道自己的浅薄却严密地掩盖自己的过错,宁愿让学习最终不进步,(也)不愿意虚心向别人请教,这样危害自己的内心修养,(错误可就)大了,而陷入这(种大错误)的人常常(占)十分之八九。
不这样(的话),就所问的(也)不是(他)所学的:(如)问(一些)天下的奇字僻典和琐屑事物来说说好玩;甚至自己心里所已经明白的(问题,却故意拿它),问别人,来试试那人的才能;(或者)非常难解答的事情问别人,来逼使那人难堪。如果不是这样,(或者)即使有与自己思想品德修养有密切关系的事情,可以收到得到教益的效果的,要压低一下自己的尊严(虚心向别人请教)也不能做到。唉!学习之所以不能接近古人,不是(正)由于这(原因)吗?
而且不喜爱问的人,(是)由于不能虚心;不能虚心(是)由于不诚心实意喜爱学习。也不是不专心用功的缘故,他学习的不是古代儒家学习的(东西),他喜爱的也不是古代儒家喜爱的(东西),不善于问是理所当然的。
聪明的人考虑一千次,(也)一定会出现一次错误。圣人所不了解(的事物),普通的人不一定也不了解;普通的人所能做的,圣人不一定能做。真理不专门存在于某人,学习是没有止境的,那么,“问”可以少得了吗?《周礼》(说),朝堂之外(要)询问百姓(对朝政的意见),国家的大事还问到平民。所以贵人可以问身份低的人,道德才能高的人可以问道德才能低的人,老人可以问年轻的人,只考虑道德学问方面的成就罢了。孔文子不以向比他低下的人请教为耻辱,孔子认为他道德学问高。古人把“问”作为美德,而并不认为它是可耻的,后代的君子反而争先把“问”当作耻辱,那么古人所深深地(感到)羞耻的(事),后代人却做着而不以为耻的(就)多了,可悲啊!
「注释」
君子:古时对有德有才人的称呼。
辅:辅助。好:喜好
无以致疑:不会发现疑问;无以:没有用来……的(办法);致:求得。
广识:增广知识;广:使……广,增广,增加。
达于事:(使道理)用于实行。达,通晓,通达。
舍问:放弃提问。舍:放弃。
其奚决焉:怎么能解决问题呢;奚:何,怎么。其:之,代词,指代文中的“理”与“识”。焉,代词,指代上述的“理”与“问”。决:判断,解决。
就有道而正: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就:靠近;正:匡正;
以资切磋:借以共同研究;资:凭借。
交相问难(nàn):互相诘问;难:驳诘。
审:详细。
是己而非人:以己为是,以人为非。是:以……为是;认为……对非:以……为非。
未安:不稳妥的地方。
臆度(yìduó):主观猜测;臆:主观的;度:猜测,估计
狎(xiá):亲近而不庄重。
专在:专门存在于某人。
唯,只。
舍问,其奚决焉舍,放弃。
君子之学必好问必:必须好:喜欢,喜爱。
而或:但却。
不肖:不成器的人。
是故:因此。
相辅而行:互相协助进行。
贤:道德才能高。
理:真理。
知:了解,明白。
强:勉强。
不屑:不重视,轻视。
问说:关于勤问的论说。
几:几乎。
然则:既然这样,那么。
忌:嫉妒。
或:有时。
妄:胡乱地。
得:某一方面的见解。
写作特点
本文无论在命题,立意,论证方法或语言风格上,都可以看出有模仿韩愈《师说》的痕迹。可比较二者的异同。
两文都劝说人们要虚心学习,要向各种人学习。但论述角度略有不同。《师说》着重从“师”的角度,强调“师”的重要性,劝人虚心“从师而问”要“学于师”;《问说》则着重从“问”的角度,强调“问”的重要性,主张“学必好问”。
《师说》第一部分提出论点后,第二部分(核心部分)就反复运用正反对比的论证方法对比鲜明地论证论点。《问说》的论证方法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师说》对比的对象繁多,而《问说》对比和对象单一,都是“古之人”与“今人”,对比的内容却涉及“问”的各个方面。
在语言风格上,两篇文章都很古朴。在句式运用上,两篇文章都注意整齐的排偶句与灵活的散文交错运用,奇偶互现,错落有致,以取得波澜起伏,气势雄壮的效果。在散句中穿插相当多的排偶句,是《师说》和《问说》的共同语言特点。《问说》中有些句子,与《师说》的某些句子,连结构和意思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内容主旨
本文共七个自然段,可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第一段):引论。
作者先提出“君子之学必好问”的中心论点,接着辩证地分析“问”与“学”相辅而行的关系,再转而强调指出:好学一定要勤问。
第二部分:本论。第二到第六段从正反两方面详细阐明为什么要勤问。
第二段先从正面阐明“问”的重要作用:问不择人,问必有得。作者分两方面论述:①说明三种问的人(贤于已者,不如已者,等于已者)都有收获;②引儒家经典和大师的话,先是暗引,后是明引,证明“问”是进德修业的重要条件,增强文章的说服力,深刻地阐明了中心论点。
第三到第六段论述怎样才算好问和问应持什么态度。
第三段举古人好问为典范,并对比古今之人的不同表现,分两个层次:①古人好问,不择事,不择人,能取善之弘;②今人有学而无问,为下文针砭时弊作了铺垫。
第四、五段转入分析今人的错误表现。
第四段、针对今人“是己非人”的弊端,作者从事(问的内容)和人(问的对象)两方面进行批评。在写作方法上将今人和古人的言行构成鲜明的对比:古人“不择事而问”而今人“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事未安,妄以臆度”;“古人不择人而问”而今人对“贤于已者;忌之而不愿问”,对“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对“等于己者,狎之而不甘问”。这个层次对今人的批判与前面第二段关于问各种人都能有收获的论述,以及第三段“古之人,不择事而问,不择人而问”遥相呼应。这段最后提出“有学无问”的危害性。
第五段、批判今人“非所问所学”的不良风气。作者先指出今人问的三种不良动机:“快言论”、“试其能”“容其短”。最后以感叹句作结,再以“不能几于古”来古今对比,批评今人。
第六段、推究今人不好问的根本原因。
第三部分(第七段)作者申说自己的主张。
篇8:樊迟问仁原文翻译
樊迟问仁原文翻译
子贡曰:“如有博施(1)于民而能济众(2),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3)其犹病诸(4)。夫(5)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6),可谓仁之方也已。”
【注释】
(1)施:旧读shì,动词。
(2)众:指众人。
(3)尧舜:传说中上古时代的两位帝王,也是孔子心目中的榜样。儒家认为是“圣人”。
(4)病诸:病,担忧。诸,“之于”的合音。
(5)夫:句首发语词。
(6)能近取譬:能够就自身打比方。即推己及人的意思。
【译文】
子贡说:“假若有一个人,他能给老百姓很多好处又能周济大众,怎么样?可以算是仁人了吗?”孔子说:“岂止是仁人,简直是圣人了!就连尧、舜尚且难以做到呢。至于仁人,就是要想自己站得住,也要帮助人家一同站得住;要想自己过得好,也要帮助人家一同过得好。凡事能就近以自己作比,而推己及人,可以说就是实行仁的方法了。”
【评析】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实行“仁”的重要原则。“推己及人”就做到了“仁”。在后面的章节里,孔子还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这些都说明了孔子关于“仁”的基本主张。对此,我们到后面还会提到。总之,这是孔子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是社会基本伦理准则,在今天同样具有重要价值。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1)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2)。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3)。”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4)斯语矣。”
【注释】
(1)克己复礼:克己,克制自己。复礼,使自己的言行符合于礼的要求。
(2)归仁:归,归顺。仁,即仁道。
(3)目:具体的条目。目和纲相对。
(4)事:从事,照着去做。
【译文】
颜渊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克制自己,一切都照着礼的要求去做,这就是仁。一旦这样做了,天下的一切就都归于仁了。实行仁德,完全在于自己,难道还在于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行仁的`条目。”孔子说:“不合于礼的不要看,不合于礼的不要听,不合于礼的不要说,不合于礼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愚笨,也要照您的这些话去做。”
【评析】
“克己复礼为仁”,这是孔子关于什么是仁的主要解释。在这里,孔子以礼来规定仁,依礼而行就是仁的根本要求。所以,礼以仁为基础,以仁来维护。仁是内在的,礼是外在的,二者紧密结合。这里实际上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克己,二是复礼。克己复礼就是通过人们的道德修养自觉地遵守礼的规定。这是孔子思想的核心内容,贯穿于《论语》一书的始终。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1);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2)。”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3)斯语矣。”
【注释】
(1)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句话是说,出门办事和役使百姓,都要像迎接贵宾和进行大祭时那样恭敬严肃。
(2)在邦无怨,在家无怨:邦,诸侯统治的国家。家,卿大夫统治的封地。
(3)事:从事,照着去做。
【译文】
仲弓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出门办事如同去接待贵宾,使唤百姓如同去进行重大的祭祀,(都要认真严肃。)自己不愿意要的,不要强加于别人;做到在诸侯的朝廷上没人怨恨(自己);在卿大夫的封地里也没人怨恨(自己)。”仲弓说:“我虽然笨,也要照您的话去做。”
【评析】
这里是孔子对他的学生仲弓论说“仁”的一段话。他谈到了“仁”的两个内容。一是要他的学生事君使民都要严肃认真,二是要宽以待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有做到了这两点,就向仁德迈进了一大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成为后世遵奉的信条。
司马牛(1)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2)。”曰:“其言也讱,斯(3)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注释】
(1)司马牛:姓司马名耕,字子牛,孔子的学生。
(2)讱:音rèn,话难说出口。这里引申为说话谨慎。
(3)斯:就。
【译文】
司马牛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仁人说话是慎重的。”司马牛说:“说话慎重,这就叫做仁了吗?”孔子说:“做起来很困难,说起来能不慎重吗?”
【评析】
“其言也讱”是孔子对于那些希望成为仁人的人所提要求之一。“仁者”,其言行必须慎重,行动必须认真,一言一行都符合周礼。所以,这里的“讱”是为“仁”服务的,为了“仁”,就必须“讱”。这种思想与本篇第1章中所说:“克己复礼为仁”基本上是一贯的。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1),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2)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3),不仁者远(4)矣。汤(5)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6),不仁者远矣。”
【注释】
(1)举直错诸枉:错,同“措”,放置。诸,这是“之于”二字的合音。枉,不正直,邪恶。意为选拔直者,罢黜枉者。
(2)乡:音xiàng,同“向”,过去。
(3)皋陶:gāo yáo,传说中舜时掌握刑法的大臣。
(4)远:动词,远离,远去。
(5)汤:商朝的第一个君主,名履。
(6)伊尹:汤的宰相,曾辅助汤灭夏兴商。
【译文】
樊迟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樊迟问什么是智,孔子说:“了解人。”樊迟还不明白。孔子说:“选拔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樊迟退出来,见到子夏说:“刚才我见到老师,问他什么是智,他说‘选拔正直的人,罢黜邪恶的人,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这是什么意思?”子夏说:“这话说得多么深刻呀!舜有天下,在众人中逃选人才,把皋陶选拔出来,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汤有了天下,在众人中挑选人才,把伊尹选拔出来,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
【评析】
本章谈了两个问题,一是仁,二是智。关于仁,孔子对樊迟的解释似乎与别处不同,说是“爱人”,实际上孔子在各处对仁的解释都有内在的联系。他所说的爱人,包含有古代的人文主义精神,把仁作为他全部学说的对象和中心。正如著名学者张岂之先生所说,儒学即仁学,仁是人的发现。关于智,孔子认为是要了解人,选拔贤才,罢黜邪才。但在历史上,许多贤能之才不但没有被选拔反而受到压抑,而一些奸佞之人却平步青云,这说明真正做到智并不容易。
篇9:屈原天问原文翻译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出自汤谷,次于蒙汜。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
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
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
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
鸱龟曳衔,鲧何听焉?
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
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
洪泉极深,何以窴之?
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河海应龙?何尽何历?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
康回冯怒,墬何故以东南倾?
九州安错?川谷何洿?
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南北顺椭,其衍几何?
昆仑悬圃,其尻安在?
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四方之门,其谁从焉?
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焉有石林?何兽能言?
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雄虺九首,鯈忽焉在?
何所不死?长人何守?
靡蓱九衢,枲华安居?
灵蛇吞象,厥大何如?
黑水玄趾,三危安在?
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鲮鱼何所?鬿堆焉处?
羿焉彃日?乌焉解羽?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
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
闵妃匹合,厥身是继。
胡维嗜不同味,而快鼌饱?
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
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
皆归射鞫,而无害厥躬。
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
启棘宾商,《九辨》《九歌》。
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冯珧利决,封豨是射。
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
浞娶纯狐,眩妻爰谋。
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阻穷西征,岩何越焉?
化而为黄熊,巫何活焉?
咸播秬黍,莆雚是营。
何由并投,而鲧疾修盈?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天式从横,阳离爰死。
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蓱号起雨,何以兴之?
撰体协胁,鹿何膺之?
鳌戴山抃,何以安之?
释舟陵行,何之迁之?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
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
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
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
汤谋易旅,何以厚之?
覆舟斟寻,何道取之?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
妺嬉何肆,汤何殛焉?
舜闵在家,父何以鳏?
尧不姚告,二女何亲?
厥萌在初,何所亿焉?
璜台十成,谁所极焉?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
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舜服厥弟,终然为害。
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败?
吴获迄古,南岳是止。
孰期去斯,得两男子?
缘鹄饰玉,后帝是飨。
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
帝乃降观,下逢伊挚。
何条放致罚,而黎服大说?
简狄在台,喾何宜?
玄鸟致贻,女何喜?
该秉季德,厥父是臧。
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
平胁曼肤,何以肥之?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
击床先出,其命何从?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
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
昏微循迹,有狄不宁。
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
眩弟并淫,危害厥兄。
何变化以作诈,而后嗣逢长?
成汤东巡,有莘爰极。
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
水滨之木,得彼小子。
夫何恶之,媵有莘之妇?
汤出重泉,夫何辠尤?
不胜心伐帝,夫谁使挑之?
会朝争盟,何践吾期?
苍鸟群飞,孰使萃之?
列击纣躬,叔旦不嘉。
何亲揆发足,周之命以咨嗟?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
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争遣伐器,何以行之?
并驱击翼,何以将之?
昭后成游,南土爰底。
厥利惟何,逢彼白雉?
穆王巧梅,夫何为周流?
环理天下,夫何索求?
妖夫曳炫,何号于市?
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齐桓九会,卒然身杀。
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
何恶辅弼,谗谄是服?
比干何逆,而抑沈之?
雷开阿顺,而赐封之?
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
梅伯受醢,箕子详狂?
稷维元子,帝何竺之?
投之于冰上,鸟何燠之?
何冯弓挟矢,殊能将之?
既惊帝切激,何逢长之?
伯昌号衰,秉鞭作牧。
何令彻彼岐社,命有殷国?
迁藏就岐,何能依?
殷有惑妇,何所讥?
受赐兹醢,西伯上告。
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
师望在肆,昌何识?
鼓刀扬声,后何喜?
武发杀殷,何所悒?
载尸集战,何所急?
伯林雉经,维其何故?
何感天抑墬,夫谁畏惧?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
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
初汤臣挚,后兹承辅。
何卒官汤,尊食宗绪?
勋阖梦生,少离散亡。
何壮武历,能流厥严?
彭铿斟雉,帝何飨?
受寿永多,夫何久长?
中央共牧,后何怒?
蜂蛾微命,力何固?
惊女采薇,鹿何佑?
北至回水,萃何喜?
兄有噬犬,弟何欲?
易之以百两,卒无禄?
薄暮雷电,归何忧?
厥严不奉,帝何求?
伏匿穴处,爰何云?
荆勋作师,夫何长?
悟过改更,我又何言?
吴光争国,久余是胜。
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长。
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篇10:《问说》原文及翻译赏析
《问说》原文及翻译赏析
君子之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
1. 解释下列句中加点的词。
①非学无以致疑 ②而或不达于事
③非问无以广识 ④舍问,其奚决焉
2.下列各句中加点的“而”与“好学而不勤问”中的“而”用法相同的一项是( )
A.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B.然得而腊之以为饵
C.人不知而不愠 D.面山而居
3.翻译:“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
译文:
4.用自己的话概括本文的中心论点。(不超过10个字)
参考答案
1.①提出疑难 ②也许,或许 ③增加知识 ④判断,解决
2.C.
3.问和学,是相辅相成的。
4.好学尤当勤问
注释:
(1)君子:古时对有德有才人的称呼。
(2)辅:辅助。
(3)好:喜好。
(4)无以致疑:不会发现疑问;无以:没有用来……的(办法);致:求得。疑:疑问,疑难。
(5)广识:增广知识;广:使……广,增广,增加、增长。
(6)或:有时。
(7)达于事:(使道理)用于实行。达,通晓,通达。
(8)舍问:放弃提问。舍:放弃。
(9)其奚决焉:怎么能解决问题呢;奚:何,怎么 。 其:之,代词,指代文中的“理”与“识” 。焉,代词,指代上述的“理”与“问”。 决:判断,解决。
作者先提出“君子之学必好问”的中心论点,接着辩证地分析“问”与“学”相辅而行的.关系,再转而强调指出:好学一定要勤问。
翻译:
君子学习一定喜爱问。问和学是相辅相成地进行的,不学就不能提出疑难,不问就不能增加知识。喜爱学习却不多问,不是真的喜爱学习的人。道理明白了,可是还可能不能应用于实际,认识了那些大的(原则、纲领),可是还可能不了解那些细节,(对于这些问题)除了问,将怎么解决呢?
篇11:列子汤问原文及翻译
列子汤问原文及翻译
【原文】
殷汤问于夏革曰①:“古初有物乎?”夏革曰:“古初无物,今恶得物?后之人将谓今之无物,可乎?”殷汤曰:“然则物无先后乎?”夏革曰:“物之终始,初无极已。始或为终,终或为始,恶知其纪②?然自物之外,自事之先,朕所不知也。”殷汤曰:“然则上下八方有权尽乎?”革曰:“不知也。”汤固问。革曰:“无则无权,有则有尽③,朕何以知之?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无极复无无极,无尽复无无尽。朕以是知其无极无尽也,而不知其有极有尽也。”汤又问曰:“四海之外奚有?”革曰:“犹齐州也④。”汤曰:“汝奚以实之⑤?”革曰:“朕东行至营⑥,人民犹是也。问营之东,复犹营也。西行至豳⑦,人民犹是也。问豳之西,复犹豳也。朕以是知四海、四荒、四极之不异是也⑧。故大小相含,无穷极也。含万物者,亦如含天地。含万物也故不穷,含天地也故无极。朕亦焉知天地之表不有大天地者乎?亦吾所不知也。然则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练五色石以补其阙⑨,断鳌之足以立四极。其后共工氏与颓顼争为帝⑩,怒而触不周之山(11),折天柱,绝地维(12),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13);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汤又问:“物有巨细乎?有修短乎?有同异乎?”革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14),其下无底,名日归墟。八絃九野之水(15),天汉之流(16),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日岱舆,二日员峤,三日方壶,四日赢洲,五日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17)。珠玕之树皆丛生(18),华实皆有滋味(19),食之皆不老不死(20)。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而五山之根无所连著,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暂峙焉。仙圣毒之(21),诉之于帝。帝恐流于西极,失群仙圣之居,乃命禹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22)。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动(23)。而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24),一钓而连六鳌,合负而趣归其国(25),灼其骨以数焉(26)。于是岱舆、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沈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27)。帝凭怒(28),侵减龙伯之国使阨(29),侵小龙伯之民使短。至伏羲神农时,其国人犹数十丈,从中州以东四十万里得僬侥国(30)。人长一尺五寸。东北极有人名日诤人,长九寸。荆之南有冥灵者(31),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32),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朽壤之上有茵芝者,生于朝,死于晦。春夏之月有蠓蚋者(33),因雨而生,见们而死。终北之北有溟海者(34),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35),其名日鲲(36)。有鸟焉,其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其体称焉。世岂知有此物哉?大禹行而见之,伯益知而名之(37),夷坚闻而志之(38)。江浦之间生麽虫(39),其名日焦螟。群飞而集于蚊睫,弗相触也。栖宿去来,蚊弗觉也。离朱、子羽方昼拭皆扬眉而望之(40),弗见其形; 俞、师旷方夜擿耳俛首而听之■,弗闻其声,唯黄帝与容成于居空峒之上■,同斋三月,心死形废■,徐以神视,块然见之,若嵩山之阿;徐以气听,砰然闻之■,若雷霆之声。吴楚之国有大木焉,其名为■■,碧树而冬生■,实丹而味酸。食其皮汁,已愤厥之疾■。齐州珍之,渡淮而北而化为帜焉■,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矣■,地气然也。虽然,形气异
也,性钧也■,无相易已,生皆全已,分皆足已,吾何以识其巨细,何以识其修短,何以识其同异哉?”
【注释】
①夏革——《释文》:“革音棘。夏棘字子棘,为汤大夫。”
②纪——头绪。
③有则有尽——陶鸿庆:“‘有则有尽,下‘有’字亦当作‘无’,“下文‘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即承此言。今本误作‘有尽’,则非其旨矣。”
④齐州——张湛注:“齐,中也。”齐州,犹中国。
⑤实——验证。
⑥营——《释文》:“今之柳城,古之营州,东行至海是也。”
⑦豳——音 bīn(宾),同“豳”,在今陕西旬邑西。
⑧四海、四荒、四极之不异是也——《释文》:“《尔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东泰远、西邠国、南濮铅、北祝栗谓之四极。”王重民:“‘之’,下疑本有‘外’字,今本脱之。上文《汤问》‘四海之外奚有’,此革所答语,故云‘四海四荒四极之外’,《御览》一引‘之’下正有‘外’字。”
⑨练五色石——练,古“炼”字,五色石,王叔岷:“《艺文类聚》六,《御览》二五一引‘石’上并有‘之’字,与下文句法一律,当从之。”
⑩共工氏——《楚辞》注:“共工氏,名康回。”相传为女娲氏末年的部落首领。颛顼——音 zhuān(专)xū(须),传说中的古代部落首领。
■不周之山——张湛注:“共工氏兴霸于伏羲,神农之间,其后苗裔恃其强,与颛琐争为帝。颛顼,黄帝孙。不周山在西北之极。”
■绝地维——绝,断。地维,系住大地四角的绳子。
■故大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卫叔岷:“《淮南·天文篇》、《论衡·谈天篇》‘故’字并在‘日’子上,与下文句法一律。”就,趋,归。
■惟——为,是。
■八絃九野之水——张湛注:“八絃,八极也。九野,天之八方中央也。”絃,《释文》:“絃音宏。”则“絃”当作“纮”。
■天汉——即银河。张湛注:“世传天河与海通。”
■其上禽兽皆纯缟——陶鸿庆:“‘其上’字误复。”王重民:“陶说是也。《御览》三十八引正无下‘其上’一字。”缟,音 gǎo(搞),白色。
■珠玕——玕,音 gān(干),珠玕,珠玉。
■华实——华,音 huǎ(花),同“花”。实,果实。
■皆——王重民:“《御览》三十八引无下‘皆’字,盖是衍文。”
■毒——《释文》:“毒,病也。”
■禹强——张湛注:“《大荒经》曰:北极之神名禹强,灵龟为之使也。”《释文》:“《神仙传》:北方之神名禺强,号曰玄冥子。”
■而下动——《集释》:“《藏》本、秦本、世德堂本无‘而不动’三字。”
■数步——《集释》:“‘数步’北宋本作‘数千’,汪本从之,今从《藏》本订正。”暨——及,到。
■趣——音 qū(趋),通“趋”。
■灼——烧。数——占卦。
■播迁——流离迁徙。
■凭——张湛注:“凭,大也。”
■侵——渐进。阨——音 ài(爱),通‘隘’,狭小。
■中州以东四十万里得僬侥国——僬侥,音 jiāo(焦)yáo(摇)。王重民:“‘东’当作‘西’,字之误也。《淮南·地形篇》:‘西南方曰僬侥。’韦昭《鲁语注》:‘僬侥,西南蛮之别名。’是古者一谓僬侥在西南也。”
■冥灵——《释文》:“冥灵,木名也,生江南,以叶生为春,叶落为秋。”
■椿——《释文》:“椿,木名也。一名橓。”
■蠓蚋——音 měng(猛)ru(锐)。《释文》:“二者小飞虫也。”
ì
■终北之北有溟海——俞樾:“终北,国名,下文曰‘禹之治水土也,迷而夫涂,谬之一国,滨北海之北,其国名曰终北’是也。”《释文》:“《十洲记》云:水黑色谓溟海。”《集释》:“《藏本》、世德堂本作‘终发北之北’。”
■称——相副,相称。
■鲲——传说中的大鱼。
■伯益——古代赢姓各族的祖先,助禹治水有功,被选为禹的继承人。禹去世后,禹子启夺取王位。
■夷坚——张湛注:“夷坚未闻,亦古博物者也。”
■麽虫——麽,音 mó(馍),细小。
■离朱、子羽——张湛注:“离朱,黄帝时明目人,能百步望秋毫之未。子羽未闻。”眥——音 z(自),眼眶。
ì
■ 俞、师旷—— ,音 zh(至)。张湛注:“ 俞未闻也。师旷,晋
ì平公时人,夏革无缘得称之,此后著书记事者润益其辞耳。”擿——音 zhì(至),搔爬。俛— — “俯”的异体字。
■空峒——又作“崆峒”,山名,在今河南临汝县西南六十里。
■心死形废——张湛注:“所谓心同死灰,形若槁木。”
■砰然——砰,音 pēng(烹),象声词,声音很大。
■櫾——音 yòu(又),同“柚”,似橘而大,皮厚,味酸。
■冬生——王重民:“‘生’当作‘青’,字之误也。”“《史记·司马相如传》:‘橘抽芬芳。’正义曰:‘小曰橘,大曰柚。树有刺,冬不调,叶青。’是櫾树叶青,经冬不调,故《列子》曰‘碧树而冬青’也。”王叔岷:“《记纂渊海》九二引亦作‘青’。”
■已愤厥之疾——已,使病愈。王叔岷:“‘厥’乃‘瘚’之借字。《说文》:瘚,屰(逆)气也。”
■渡淮而北而化为枳——枳,音 zh(只),亦称“臭橘”。橘柚均生于江
ì南,过去不能过江,更不能过淮河,在淮河以北栽种便变为枳,不能食用了。
■鸜鹆——音 qú(渠)yù(欲),亦作“鸲鹆”,鸟名,即八哥。济— —水名,源出河南王屋山,东北流入海,今下游为黄河所占。
■貉——音 hé(和),又称“狗獾”。汶— — 水名,出山东莱县东北原山,入运河。
■性钧已——《释文》:“一本云:情性钧已。”王叔岷:“有情字是。‘情性钧已’与上‘形气异也’对文。”
【译文】
商汤问夏革说:“古代最初有万物吗?”夏革说:“如果古代最初没有万物,现在哪来的万物?将来的人要说现在没有万物,可以吗?”商汤又问:“那么万物的产生没有先后之别吗?”夏革说:“万物的死亡与产生,本来没有界限。这个事物的产生可能就是那个事物的死亡,这个事物的死亡可能就是那个事物的开始,又怎么能弄清它们的头绪呢?就是说,在我看到的万物以外,在我知道的万事以前,都是我所不知道的。”商汤问:“那么上下八方有最终的尽头吗?”夏革说:“不知道。”商汤再三问他。夏革说:“看不见的东西没有极限,看得见的东西没有止境,我怎么能知道呢?但是在没有极限之外又没有极限,在没有穷尽之中又没有无穷尽。既没有极限又没有无极限,既没有穷尽又没有无穷尽、我根据这一点知道万物没有极限、没有穷尽,而不知道它有极限有穷尽。”商汤又问道:“四海之外有什么?”夏革说:“同中国一样。”商汤问:“你用什么来证实这个看法?”夏革说:“我向东走到营州,人民同这里一样。问营州以东,又同营州一样。向西走到豳州,人民同这里一样。问豳州以西,又同豳州一样。我根据这些知道四海、四荒、四极这些地方同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大物与小物互相包含,没有穷尽。包含万物的,也像包含天地一样。因为包含着万物,所以没有穷尽;因为包含着夭地,所以没有极限。我怎么能知道天地之外没有比夭地更大的天体呢?这也是我所不知道的。但是天地也是物体。物体自有不足之处,所以过去女娲氏烧炼五种颜色的石头去弥补天地的空缺,砍断鳖鱼的四只脚去撑起天地的四角。后来共工氏与颛项争夺帝位,因愤怒而碰到了不周山,折断了顶着天的柱子,扯断了拉着地的绳子,天往西北方向倾斜,所以日月星辰都向西北运动;地往东南方向下陷,所以江河湖水都向东南流淌汇集。”商汤又问:“万物有大小吗?有长短吗?有同异吗?”夏革说:“在渤海的东面不知几亿万里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沟壑,实际上是一个没有底的山谷,那下面没有底,名字叫归墟。地面八极、天空八方中央的流水,以及银河的流水,没有不流到那里的,而那里的水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那里有五座山:第一座叫岱舆山,第二座叫员峤山,第三座叫方壶山,第四座叫瀛洲山,第五座叫蓬莱山。每座山高低延伸周长达三万里,山顶上的平坦处也有九千里。山与山之间距离达七万里,却互相认为是邻居。山上的楼台宫殿都由金银珠王建成,山上的飞禽走兽却是一样的纯白色。珠玉宝石之树长得密密麻麻,花朵与果实的味道都很鲜美,吃了它可以永远不老,永不死亡。住在那里的人都是神仙圣人一类,一天一夜就能飞过去又飞回来的人,数也数不清。但五座山的根部并不相连,经常跟随潮水的波浪上下移动,不能有一刻稳定。神仙和圣人们都讨厌此事,便报告了天帝。天帝担心这五座山流到最西边去,使众多的神仙与圣人失去居住的地方,于是命令禹强指挥十五只大鳌抬起脑袋把这五座山顶住。分为三班,六万年一换。这五座山才开始稳定下来不再流动,但是龙伯之国有个巨人,抬起脚没走几步就到了这五座山所在的地方,一钩就钓上了六只大鳌,合起来背上就回到了他们国家,然后烧的大鳌的骨头来占卜吉凶。于是岱舆和员峤二山便流到了最北边,沉入了大海,神仙和圣人流离迁徙的多得要用亿数来计算。天帝大发脾气,于是逐渐缩小了龙伯国的国土使它越来越狭,逐渐缩小了龙伯国的人民使他们越来越矮。到伏羲、神农时,那个国家的人还有几十丈高。从中国往西四十万里有一个僬侥国,人高只有一尺五寸。最东北边有人名叫净人,身高只有
九寸。荆州南面有一种冥灵树,生一次叶的时间需五百年,落一次叶的时间也达五百年。上古时有一种大椿树,生一次叶需八千年,落一次叶也达八千年。腐烂的土壤上有一种叫菌芝的植物,早上长出来,到晚上就死去了。春天和夏天有一种叫蠓蚋的小飞虫,下雨时出生,一见太阳就死了。终北国以北有个溟海,又叫天池,其中有一种鱼,宽达数千里,它的长度和宽度相称,鱼的名字叫做鲲。又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做鹏,翅膀像垂在天上的云,它的身体和翅膀相称。世上的人哪里知道有这些东西呢?大禹治水出行时见到了,伯益知道后给它们起了名字,夷坚听说后把它们记录了下来。江浦之间生有一种极细小的虫子,它的名字叫焦螟,成群地飞起来聚集在蚊子的眼睫毛上,它们互相之间还碰不到。在睫毛上休息、住宿,飞来飞去,蚊子一点也不觉察。离朱、子羽在大白天擦了眼睛去观看,也看不到它们的形体;俞、师旷在夜深入静时掏空耳朵低着脑袋去倾听,也听不到它们的声音。只有黄、帝和容成子居住在崆峒山上,一同斋戒三个月,心念死寂,形体废弃,然后慢慢地用神念去观察,才能看得土块一样的东西,像是嵩山的山丘;慢慢地用气去倾听,才能听得砰砰的声音,像是雷霆的声音。吴国和楚国有一种大树,它的名字叫做柚,绿色的树叶到冬天还是青青的,果实是红的,味道是酸的。吃它的皮和汁,可以治愈气逆的疾病。中原人珍爱它,但移植到淮河以北便成了枳。八哥不能渡过济水,狗獾渡过汶水就死了,这些都是地气造成的。纵然如此,形状和气质不同,但本性是一样的,不必互相交换,天性就很完备,天分也很充足。我怎么能辨别它们的大小,怎么能辨别它们的长短,怎么能辨别它们的同异呢?”
【原文】
太形、王屋二山①,方七百里,高万仍,本在冀州之南②,河阳之北③。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④,出入之迂也⑤,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⑥,达于汉阴⑦,可乎?”杂然相许⑧。其妻献疑曰:“以君之力,曾不能损魁父之丘⑨,如太形、王屋何?且焉置土石?”杂曰:“投诸渤海之尾,隐土之北⑩。”遂率子孙荷担者三夫,叩石垦壤,箕畚运于渤海之尾。邻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遗男,始龀■,跳往助之■。寒暑易节,始一反焉。河曲智臾笑而止之,曰:“甚矣汝之不惠!以残年余力,曾不能毁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北山愚公长息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河曲智叟亡以应。操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
【注释】
①太形、王屋二山——张湛注:“‘形’,当作‘行’。太行在河内野王具,王屋在河东垣县。”
②冀州——古九州之一,在今河北、山西两省及河南的黄河以北地区。
③河阳——邑名,春秋属晋国,故城在今河南孟县西 35 里。
④惩——《释文》:“《韩
外传》云:惩,苦也。”
⑤迂——迂曲,绕远路。
⑥豫——古九州之一,今河南省地区。
⑦汉阴——汉,水名,主干在湖北,流入长江。阴,水的南岸。
⑧杂然——杂,都,共同。杂然,同声貌。
⑨魁父之丘——张湛注:“魁父,小山也,在陈留界。
⑩隐土——《淮南子·地形训》:“东北薄州曰隐土。”
■■——音 chèn(趁),同“龀”,儿童换齿,因指童年。旧说男八岁,女七岁换齿。
■跳——跳跃。《汉书·高帝纪》:“汉王跳。”晋灼曰:“跳,独出意也。”本文作此解亦可通。
■彻——通。
■苦——《道藏》本、《释文》本、吉府本均作“若”,当据改。
■操蛇之神——张湛注:“《大荒经》云:山海神皆执蛇。”
■一厝朔东——厝,音 cuò(错),安置。朔,地名,当今山西北部。
■雍——古九州之一,在今陕西、甘肃二省及青海一部分地区。
■陇断——断面高的岗垄,本文指山岗。
【译文】
太行、王屋两座山,方圆七百里,高八千丈,原来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山北面有位愚公,年纪将近九十岁了,面对着大山居住。苦于大山堵塞了山北往山南的去路,出入都要绕着山走,于是召集全家商议,说:“我和你们用毕生精力削平险峻,使道路直通豫州之南,到达汉水之阴,行吗?”全家异口同声地表示赞成。他的老伴提出了疑问,说:“凭你的力气,连一个小小的土丘也动不了,又能对太行山、玉屋山怎样呢?而且挖出来的土块石头又安放到哪里呢?”大家纷纷说:“倒到渤海的海边,隐土的北边。”愚公于是就带领儿孙中能挑担子的三个人,敲石挖土,用簸箕运到渤海的海边。邻居京城氏的寡妇有个男孩,刚到换牙齿的年龄,蹦蹦跳跳地也跑来帮忙。冬夏季节变换一次,才能往返一趟。河曲一位叫智叟的人笑着劝阻他们,说:“你愚蠢得也太厉害了!以你快要死的年纪,剩下的一点力气,连山上的一根毫毛也毁不掉,又能对土块和石头怎样呢?”北山愚公长叹道:“你的思想太顽固,顽固得无法说通,连寡妇和小孩都不如。即使我死了,有儿子在。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儿子又有儿子,儿子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没有穷尽,而山却不会再增高,为什么要担心挖不平呢?”河曲智叟无话回答。操蛇的山神听说了,怕他们真的挖个不停,便报告了天帝。天帝被他们的诚心所感动,命令夸娥氏的两个儿子背起这两座山,一座放到了朔州的东面,一座放到了雍州的南面。从此,冀州之南、汉水之阴再没有山丘阻塞了。
【原文】
夸父不量力①,欲追日影。逐之于隅谷之际②,渴欲得饮,赴饮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③,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④。
【注释】
①夸父——《淮南子·地形训》高诱注:“夸父,神兽也。”《山海经·海外北经》郭璞注:“夸父者,盖神人之名也。”
②隅谷——张湛注:“隅谷,虞渊也,日所入。”
③浸——浸润。
④邓林——《淮南子·地形训》高诱注:“邓犹木也。”王叔岷:“《草堂诗笺补遗》十、《记纂渊海》九、《事文类聚·前集》二引并不疊‘邓林’二字,疑衍。”弥——远。
【译文】
夸父自不量力,要追赶太阳的影子。追到太阳隐没的隅谷的边上,口渴了想喝水,便跑到黄河与渭水边喝水,黄河、渭水不够喝,准备到北方大泽去喝。还没有走到,就渴死在半道上了。他扔掉的手杖,由于尸体中血肉的浸润,生长成了一片树林,叫邓林。邓林宽广,方圆达数千里。
【原文】
大禹曰:“****之间①,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②。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夏革曰:“然则亦有不侍神灵而生,不待阴阳而形,不待日月而明,不待杀戳而夭,不待将迎而寿③,不待五谷而食,不待缯纩而衣④,不待舟车而行,其道自然,非圣人之所通也。”
【注释】
①****——天地和四方。
②要之以太岁——杨伯峻:“太岁即木星,木星公转周期为十一八六年,古人误以为十二年,于是分黄道带为十二次,每年经过一次,故云要之以太岁。要,约也。”可供参考。古代以太岁纪年,太岁则为一年的纲要,故也可释为纲要。
③将迎——犹言将养、保养。
④缯纩——音 zēng(增)kuàng(矿),丝绵织品。
【译文】
大禹说:“上下四方之间,四海之内,日月照耀着它,星辰围绕着它,四季使它有规则,太岁使它有纲要。由神灵所产生,形状各不相同,有的早夭,有的长寿,只有圣人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夏革说:“但是也有不需要神灵就能产生,不需要阴阳二气就有形体,不需要日月就有光明,不需要杀戳就会死亡,不需要保养就会长寿,不需要五谷就有饭吃,不需要丝绸就有衣穿,不需要车船就能行路,它的方法是自然而然,这就不是圣人所能明白的了。”
【原文】
禹之治水土也,迷而失涂①,谬之一国②,滨北海之北,不知距齐州几千万里。其国名曰终北,不知际畔之所齐限③。无风雨霜露,不生鸟兽、虫鱼、草木之类。四方悉平,周以乔陟④。当国之中有山,山名壶领⑤,状若■■⑥。顶有口,状若员环⑦,名曰滋穴。有水涌出,名曰神瀵⑧,臭过兰椒⑨,味过醪醴⑩。一源分为四埒■,注于山下,经营一国,亡不悉■。土气和,亡札厉■。人性婉而从物,不竞不争;柔心而弱骨,不骄不忌;长幼济居■,不君不臣;男女杂游,不媒不聘;缘水而居,不耕不稼;土气温适,不织不衣;百年而死,不夭不病。其民孳阜亡数■,有喜乐,亡衰老哀苦。其俗好声,相携而迭谣■,终日不辍音。饥倦则饮神瀵,力志和平。过则醉,经旬乃醒。沐浴神瀵,肤色脂泽,香气经旬乃歇。周穆王北游过其国,三年忘归。既反周室,慕其国,■然自失■,不进酒肉,不召嫔御者,数月乃复。
管仲勉齐桓公因游辽口■,俱之其国,几■举■。隰朋谏曰■:“君舍齐国之广,人民之众,山川之观,殖物之阜■,礼义之盛,章服之美,妖靡盈庭,忠良满朝,肆咤则徒卒百万■,视■则诸侯从命■,亦奚羡于彼而弃齐国之社稷,从戎夷之国乎?此仲父之耄■,奈何从之?”桓公乃止,以隰朋之言告管仲。仲曰:“此固非朋之所及也。臣恐彼国之不可知之也■,齐国之富奚恋?隰朋之言奚顾?”
【注释】
①涂——通“途”,道路。
②之——到,前往。
③际畔——边界。齐限——定限。
④乔陟——陟,音 zh(至)。《释文》:“《尔雅》云:乔,高曲也。
ì又云:山三袭,陟。郭璞云:重陇也。”
⑤山名壶领——王叔岷:“《御览》五八、《天中记》九引‘山’字并不疉,疑衍。”
⑥甔甀——音 dān(耽)zhu(坠)。甔,为坛子一类瓦器。甄为小口瓮。
ì
⑦员——通“圆”。
⑧瀵——音 fèn(粪),由地底喷出的泉水。
⑨臭过兰椒——臭,音 xiù(秀),气味。兰,兰草,即泽兰,香草。椒,花椒。
⑩醪醴——音 láo(劳)lǐ(札),甜酒。
■埒——音 liè(劣),山上的水道。张湛注:“山上水流曰埒。”
■札厉——札,因遭瘟疫而早夭。厉,通“疠”,染疫病。《释文》:“札厉,疫死也。”
■侪——音 chái(柴),类,等。
■孳阜——孳,生长繁殖。阜,盛多。
■迭——轮流。
■■——音 chǎng(厂),同“■”,■然,失意貌。
■管仲——(?—前 645 年)名夷吾,字仲,春秋时齐国的宰相,助齐桓公称霸,被称为“仲父”,
■尅举——尅同“克”,能够。举,行动,起行。
■隰朋——齐桓公时大夫,助管仲相桓公,成霸业。隰音 x(席)。
í
■殖物之阜——殖,种植。阜,盛多。
■肆咤——肆,放纵。咤,叱咤,怒斥。张湛注:“肆疑作叱。”
■视■——视,通“指”。■,音 huī(挥),通“挥”。
■耄——音 mào(冒),昏乱。
■不可知——俞樾:“张注曰:‘此国自不可得往耳。’然则不可知之者,不可得往也。”此说可供参考。
【译文】
大禹治理洪水,迷失了道路,错到了一个国家,在北海北边的海滨,不知离中国有几千万里。那个国家名叫终北,不知它的边界到哪里为止。没有风雨霜露,不生鸟兽、虫鱼、草木这些东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很平坦,四周则有三重山脉围绕。国家的正当中有座山,山名叫做壶领,形状像个瓦瓮。山顶上有个口,形状像个圆环,名叫滋穴。有水从中涌出,名叫神瀵,香味胜过兰椒,甘美胜过甜酒。从这一个水源分出四条支流,流注到山脚下,
经过全国,没有浸润不到的地方。土气中和,没有因疫养成疠而早夭的人。人性柔弱,顺其自然,不竞逐,不争夺;心地善良,筋骨软弱,不骄傲,不嫉妒;年长和年幼的都平等地居住在一起,没有国君,没有大臣;男女混杂游耍,没有媒的,没有聘嫁;靠着水居住,不种田,不收割;土气温和适宜,不织布帛,不穿衣服;活一百岁才死,不早夭,不生病。那里的人民繁衍无数,有喜有乐,没有衰老、悲哀和痛苦。那里的风俗喜欢音乐,手拉手轮流唱歌,歌声整天不停。饥饿疲倦了就喝神泉的水,力气和心志便又恢复中和与平静。喝多了便醉,十几天才能醒。用神泉的水洗澡,肤色柔滑而有光泽,香气十几天才消散。周穆王北游时曾经过那个国家,三年忘记回家。回到周国宫殿以后,仍然思慕那个国家,觉得十分失意,不想吃酒肉,也不见嫔妃,好几个月以后才恢复正常。管仲听说后劝齐桓公游辽口,一同到那个国家去,几乎要动身了。隰朋劝阻说:“您丢弃齐国广阔的土地,众多的人民,可观的山川,丰富的物产,隆盛的礼义,华丽的穿戴,妖艳嫔妃充满后宫,文武忠良充满朝廷,叱咤一声就能聚集徒卒百万,号令一下就能使诸侯听命,又为什么要羡慕别的国家而抛弃齐国的祖宗和土地,去野蛮落后的国家呢?这是仲父的糊涂,为什么要听他的?”桓公于是停止了出游的准备,把隰朋的话告诉了管仲。管仲说:“这本来不是隰朋所能明白的。我只怕那个国家去不了,齐国的富饶有什么可留恋的?隰朋的话有什么可顾及的?”
【原文】
南国之人祝发而裸①,北国之人鞨中而裘②,中国之人冠冕而裳。九土所资③,或农或商,或田或渔,如冬裘夏葛④,水舟陆车,默而得之,性而成之。越之东有辄沐之国⑤,其长子生,则鲜而食之⑥,谓之宜弟。其大父死⑦,负其大母而弃之⑧,曰:‘鬼妻不可以同居处⑨。’楚之南有炎人之国⑩,其亲戚死■,■其肉而弃之■,然后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积而焚之■,熏则烟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而未足为异也。
【注释】
①祝发而裸——《释文》:“孔安国注《尚书》云:祝者,断截其发也。《汉书》云:越人断发文身,以避蛟龙之害。一本作‘被’,恐误。裸,谓不以衣蔽形也。”
②鞨巾——鞨,音 mò(末)。鞨巾,男子束发的头巾。
③九土所资——九土,指九州,古代就其所知的大陆划分的九个地理区域。《周礼·职方》作幽州、并州、冀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豫州、雍州。资,供给,资源。
④葛——丝织品。
⑤辄沐之国——沐,张湛注:“又休。”《释文》作“休”,云,“辄,《说文》作耴,耳垂也。休,美也。”
⑥鲜而食之——鲜,卢文弨:“鲜,当以解剥为义。”汪中:“鲜,析也,声之转。”王重民:“鲜,盖‘解’字之误。”
⑦大父——祖父。
⑧大母——祖母。
⑨以——与。北宋本、吉府本、《墨子·节葬篇》作“与”。
⑩炎人之国——《释文》“炎”作“啖”,云:“啖,本作炎。”《墨
子·节葬篇》作“啖”。
■亲戚——古指父母兄弟等。《史记·五帝本纪》“事舜亲戚”,张守节正义:“亲戚,谓父瞽叟、后母、弟象、妹颗乎等。”本文下有“乃成为孝子”一句,则此处当指父母。
■■——音 xiǔ(朽),腐烂。《释文》:“■本作■,音寡,剔肉也。又音朽。”
■仪渠之国——即义渠国,在今甘肃省境内。
■■——《释文》:“■,音柴。《说文》:烧柴焚燎以祭灭神。或通作柴。”
■熏——火烟上出。
■登遐——又作“登假”、”登霞”、“升霞”、“升假”,犹言仙去。
【译文】
南方国家的人截断头发而裸露身体,北方国家的人头札布中而身穿皮裘,中州国家的人头戴礼帽而身穿衣裳。依据九州条件的不同,有的种地有的经商,有的打猎有的捕鱼,就像冬天穿皮袄、夏天穿丝绸,水行坐船、陆行乘车一样。不用说话自然明白,顺应本性自然成功。越国的东方有个辄沐国,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后,就解剥并吃掉他,说是对下面的弟弟有好处。他们的.祖父去世了,要把祖母背出去扔掉,说:‘死鬼的妻子不能与我们住在一起。’楚国的南方有个炎人国,他们的父母去世了,要把身上的肉剔下来扔掉,然后把骨头埋到土里,才算是孝子。秦国的西方有个仪渠国,他们的父母去世了,要把柴火堆起来放在尸体下焚烧,烧的尸体的烟气直往上跑,叫:做升天,这样才算是孝子。在上面的人以此为政事,在下面的人以此为风俗,而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原文】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一儿“以日初出远①,而日中时近也。”一儿曰②:“日初出大如车盖③,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肾中如探汤④: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⑤?”
【注释】
①一儿以日初出远——俞樾:“‘儿’下当有‘曰我’二字,方与上句一律。”杨伯峻:“《事类赋》天部三、《御览》三、又三八五引正有‘曰我’二字。”
②一儿曰——王重民:“《御览》三引‘一儿’上有‘曰尔何以知’五字。”王叔岷:“《天中记》一引‘一儿’上亦有‘曰尔何以知’五字,《事类赋》一天部一引‘一儿’上有‘曰尔何以知之’六字。”
③车盖——王重民:“《意林》、《初学记》一、《御览》三引‘车盖’并作‘车轮’。”王叔岷:“《事类赋》一天部一引‘车盖’亦作‘车轮’,《韵府群玉》十八引亦作‘车轮’。”
④及其日中如探汤——王重民:“‘日’字衍文。‘其’即指日也,若有‘日’字,则文词赘矣。《类聚》一、《初学记》一、《御览》三引并无‘日’字,可证。”王叔岷:“《法苑珠林》七、《事类赋》一、《御览》三八五、《韵府群玉》五八引并无‘日’字。《意林》、《锦绣万花谷·前
集》一引则并无‘其’字。疑一本‘日’作‘其’,传写因并窜入耳。”探,音 tàn(滩),试探,伸手拿取。汤,热水。
⑤为——谓,认为。
【译文】
孔子到东方游览,看见两个小孩在争辩,便问他们为什么争辩。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山时离我们近,而中午时离我们远。”另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山时离我们远,而中午时离我们近。”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山时像车盖那么大,到了中午,就像小盘子那么大了,这不正是离人远的看来小,而离人近的看起来大吗?”另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山时又寒又冷,到中午像手伸进热水里一样,这不正是离人近时热而离人远时凉吗?”孔子不能裁决。两个小孩笑着说:“谁说你知识丰富啊?”
【原文】
均,天下之至理也,连于形物亦然①。均发均县②,轻重而发绝③,发不均也④。均也,其绝也莫绝⑤。人以为不然,自有知其然者也。詹何以独茧丝为纶⑥,芒针为钩⑦,荆筿为竿⑧,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于百仞之渊、汩流之中⑨,纶不绝,钩不伸,竿不挠。楚王闻而异之,召问其故。詹何曰:“臣闻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戈也⑩,弱弓纤缴■,乘风振之,连双鸧于青云之际■,用心专,动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学钩■,五年始尽其道。当臣之临河持竿,心无杂虑,唯鱼之念,投纶沈钩,手无轻重,物莫能乱。鱼见臣之钩饵,犹沈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轻致重也。大王治国诚能若此,则天下可运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
【注释】
①连——牵连,涉及。张湛注:“连,属也。”
②均发均县——发,头发。县,音 xuán(悬),同悬。
③绝——断。
④发不均也——王叔岷:“下‘发’字疑涉上而衍。林希逸《口义》:‘故曰,轻重而发绝,不均也。’是所见本正无下‘发’字,《墨子·经说下篇》同。”
⑤其绝也莫绝——其绝,张湛注:“若其均也,宁有绝理。”莫绝,张湛注:“言不绝也。”
⑥詹何——张湛注:“詹何,楚人,以善钓闻于国。”纶——鱼线。⑦芒针——稻麦之芒,其锐如针,故称芒针。
⑧荆筿——荆,灌木名。筿,音 xiǎo(小),小竹。
⑨汩——音 gǔ(骨),迅疾貌。《释文》:“汩,古物切,疾也。”⑩蒲且子——张湛注:“蒲且子,古善弋射者。”楚国人。弋——用绳系在箭上射。
■缴——音 zhuó(酌),系在箭上的生丝绳,射鸟时用。
■鸧——音 cāng(仓),即鸧鹒,鸟名,又称黄鹂、黄莺、黄鸟。
■放——音 fǎng(访),通“仿”。
■沈埃聚沫——沉淀的尘埃,聚集在一起的泡沫。
【译文】
均是天下最高的准则,涉及到有形的物体也是这样。均匀的头发能悬挂均匀的物体,有轻有重而头发断绝,就是因为不均匀的缘故。力量均匀,本
来应该断的也不会断。一般人认为不是这样,但自然会有懂得这个道理的人。詹何用一根蚕丝做鱼线,用稻麦的芒针做鱼钩,用荆条和嫩竹做鱼竿,用剖开来的米粒做鱼饵,在八十丈深的深渊和湍急的急流中钓到能装满一辆车子的大鱼,鱼线不断,鱼钩不直,鱼竿不弯。楚王听说后感到奇怪,便召他来问其中的道理。詹何说:“我听我已故的父亲说,蒲且子射鸟,用柔弱的弓和纤细的丝线,趁着风势射出去,能把一双黄鹂从青云之上射下来,就是因为用心专一,动手均匀。我沿用他的方法,摸仿着去学习钓鱼,用了五年时间才完全掌握了这种技术。当我在河边拿着鱼竿的时候,心中没有杂念,只想着钩鱼,扔出鱼线,沉下鱼钩,手不轻不重,任何事物不能扰乱。鱼看见我的钓饵,认为是沉淀下来的尘埃和聚集在一起的泡沫,毫不怀疑地吞了下去。这就是我所以能以柔弱制服刚强,以轻物得到重物的道理。大王治理国家如果也能这样,那天下就可以在你的手掌上运转,还会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楚王说:“说得好!”
【原文】
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①。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于府藏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②。”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二人辞归。于是公扈反齐婴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识。齐婴亦反公扈之宝,有其妻子③,妻子亦弗识。二室因相与讼,求辨于扁鹊。扁鹊辨其所由,讼乃已④。
【注释】
①同请扁鹊求治——俞樾:“既言请,又言求,于义夏矣。‘请’乃‘诣’字之误也。诣,至也。言至扁鹊之所而求治也。”扁鹊,战国时医学家。姓秦,名越人,渤海郡鄚(今河北任丘)人,医名甚著。后因诊治秦武王病,被秦太医令妒忌杀害。
②验——征兆。杨伯峻释验为证,即症。
③有——占有。《集释》:“《御览》三七六引作‘而有其妻子’。‘有’上有‘而’字,与上句同。”
④讼乃已——卢重玄解:“夫形体者,无知之物也。神识者,有知之主也。守乎本则真全而合道,滞乎质由失性而徇情。俗人徒见形之有憎爱,不知神之为主宰也。今言易其心而各有妻子者,明心为情主,形实无知耳。所以道者莫贵乎养神也。”
【译文】
鲁公扈和赵齐婴两人有病,一同到扁鹊那里请求医治。扁鹊为他们看了病,不久就一起治愈了。扁鹊对公扈和齐婴说:“你们以前所害的病,是从外面侵入腑藏的,用药草和针砭就能治好。现在你们有生下来就有的病,和身体一同增长,现在为你们治疗,怎么样?”他二人说:“希望先说说我们病的症状。”扁鹊对公扈说:“你的心志刚强但气魄柔弱,所以计谋太多而缺乏果断。齐婴心志柔弱但气魄刚强,所以计谋太少而十分专横。如果把你们的心交换一下,那就都会很好了。”扁鹊于是叫两人喝了毒酒,让他们昏迷了三天,剖开胸膛,取出心脏,交换以后又放了进去,给他们吃了神药,
醒来以后一切和原来一样。两人告辞回家。于是公扈回到了齐婴的家,并拥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儿女却不认识他。齐婴也回到了公扈的家,占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儿女也不认识他。两家人因此打起了官司,求扁鹊来分辨缘由。扁鹊说明了此事发生的原因,官司才解决。
【原文】
匏巴鼓琴而鸟舞鱼跃①。郑师文闻之②,弃家从师襄游③,柱指钩弦④,三年不成章⑤。师襄曰:“子可以归矣。”师文舍其琴,叹曰:“文非弦之不能钩,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声,内不得于心,外不应于器,故不敢发手而动弦。且小假之,以观其后。”无几何,复见师襄。师襄曰:“子之琴何如?”师文曰:“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春而叩商弦以召南吕⑥,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⑦,温风徐回,草木发荣。当夏而叩羽弦以召黄钟⑧,霜雪交下,川池暴沍⑨。及冬而叩徵弦以激蕤宾⑩,阳光炽烈,坚冰立散。将终,命官而总四弦■,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澧泉涌■。师襄乃抚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之清角■,邹衍之吹律■,亡以加之,彼将挟琴执管而从子之后耳。”
【注释】
①匏巴——张湛注:“匏巴,古善鼓琴人也。”匏,音 páo(袍)。
②郑师文——张湛注:“师文,郑国乐师。”
③师襄——《淮南子·主术训》高诱注:“师襄,鲁乐太师也。”善鼓琴,《论语》谓之“击磬襄”。孔子尝从其学。
④柱指钩弦——张湛注:“安指调弦。”注中“安”,世德堂本作“按”。《释文》:“柱,一本作住。”则柱当作“按”解,指为“手指”,钩作“调”解。若以柱为乐器上的弦枕木,指为指法,钧为乐调,弦为弹弦法,则此句意为向师襄学习柱法、指法、乐调与弹弦法,亦可通。
⑤章——音乐一曲为一章。
⑥叩商弦以召南吕——张湛注:“商,金音,属秋。南吕,八月律。”商,五音(中国五声音阶的五个音级)之一。五音为宫、商、角、徵、羽。中国古代阴阳五行理论把五音与五行、四时(四季)相配。其配合关系为:角音为木,属春;徵音为火,属夏;商音为金,属秋;羽音为水,属冬;宫音为土,属长夏(六月)并兼有四季。南吕,十二律,中国古代律制,用三分损益法将一个八度分为十二个不完全相等的半音的一种律制之一。十二律从低到高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古人把十二律与十二月相配。其配合方法,从黄钟开始,依次为十一月、十二月、正月、二月……。
⑦叩角弦以激夹钟——张湛注:“角,木音,属春。夹钟,二月律。”
⑧叩羽弦以召黄钟——张湛注:“羽,水音,属冬。黄钟,十一月律。”
⑨沍——音 hù(互),本作“沍”,冻结。
⑩叩徵弦以激蕤宾——张湛注:“徵,火音,属夏。蕤宾,五月律。”徵,音 zhǐ(只)。蕤,音 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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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宫而总四弦——宫,土音,属长夏,兼有四季。四弦,指商、角、羽、徵四音。
■澧——卢文明:“澧与醴同。”醴泉,甘美的泉水。
■蹈——顿足踏地,跳。
■师旷之清角——师旷,春秋时晋平公乐师,字子野。清角,指五音中角音,奏出清声时,称为清角。张湛注:“师旷为晋平公奏清角,一奏之,有白云从西北起;再奏之,大风至而雨随之;三奏之,裂帷幕,破俎豆,飞廊瓦,左右皆奔走,平公恐伏,晋国大旱,赤地三年。故曰得声者或吉或凶也。”
■邹衍之吹律——邹衍,又作“驺衍”,战国末哲学家,阴阳五行家的代表人物,齐国人,曾为燕昭王师。《汉书·艺文志》著录《邹子》四十九篇,《邹子终始》五十六篇,皆不传。律,指十二律。张湛注:“北方有地,美而寒,不生五谷。邹子吹律暖之,而禾黍滋也。”
【译文】
匏巴弹琴,能使鸟儿飞舞、鱼儿跳跃。郑国的师文听说后,便离开了家,跟随师襄游学,按指调弦,但三年也弹不好一支乐曲。师襄说:“你可以回家了。”师文放下他的琴,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是不能调弦,也并不是弹不好乐曲,而是我心中所存在的不是琴弦,脑子所想的不是乐声,心内不能专注,心外便不能与乐器相应,所以不敢放开手去拨动琴弦。姑且少给我一些时日,看看我以后怎样。”没多久,又去见师襄。师襄问:“你的琴怎样了?”师文说:“行了。请让我试试吧。”于是在春天里拨动了商弦,奏出了南吕乐律,凉爽的风忽然吹来,草木随之成熟并结出了果实。到了秋天,又拨动角弦,奏出了夹钟乐律,温暖的风慢慢回旋,草木随之发芽并开出了花朵。到了夏天,又拨动羽弦,奏出了黄钟乐律,霜雪交相降落,江河池塘突然冻结成冰。到了冬天,又拨动徵弦,奏出了蕤宾乐律,阳光炽热强烈,坚固的冰块立刻融化。弹奏将要结束,又拨动宫弦,奏出了四季调和乐律,于是和暖的南风回翔,吉祥的彩云飘荡,甘甜的雨露普降,清美的泉水流淌。师襄便抚摸着心房蹦了起来,说:“你弹奏得太微妙了!即使是师旷弹奏的清角,邹衍吹奏的声律,也不能超过你,他们将挟着琴弦、拿着萧管跟在你后面向你请教了。”
【原文】
薛谭学讴于秦青①,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②,抚节悲歌③,声振林木,响遏行云④。薛谭乃谢求反,终身不敢言归。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⑤,匮粮,过雍门⑥,鬻歌假食⑦。既去而余音绕梁■⑧,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过逆旅,逆旅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⑨,一里老幼悲愁⑩,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喜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赂发之■。故雍门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遗声■。”
【注释】
①薛谭学讴于秦青——张湛注:“二人,秦国之善歌者。”讴,歌唱。
②饯于郊衢——饯,以酒食送行。衢,四通八达的道路。
③抚节——打着节拍。
④遏——阻止。
⑤韩娥——张湛注:“韩国善歌者也。”
⑥雍门——《释文》:“雍门,地名。杜预:齐城门也。”
⑦鬻歌假食——鬻,音 yù(育),卖。假食,寄食,依靠别人吃饭。
⑧梁■——■,音 l(丽),栋,中梁。梁,又作梁丽,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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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曼声——长声。张湛注:“曼声犹长引也。”
⑩一里——《释文》:“一里,一本作十里。”
■遽——急。
■■舞——因欢欣而鼓掌跳舞。
■厚赂发之——赂,赠送财物。发,送。张湛注:“发犹遣也。”
■放——通“仿”,仿效。
【译文】
薛谭向秦青学习唱歌,还没有把秦青的本领完全学到手,自以为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于是告辞回家。秦青也不制止,还在郊外的大路口为他饯行,并打着节拍唱着悲伤的歌曲,声音振动了树林,回响挡住了行云。薛谭这才认错并请求返回继续学习,终身不敢再提起回家的事。秦青曾对他的朋友说:“过去韩娥往东到齐国去,粮食吃完了,经过雍门时;便依靠卖唱来维持生活。她走了以后,留下来的声音还在屋梁间回荡,三天没有停止,周围的人还以为她没有离开。韩娥经过旅馆时,旅馆里的人侮辱了她。于是韩娥拖长了声音悲哀地哭泣,周围一里以内的老人和小孩也都随之悲哀忧愁,相对流泪,三天没有吃饭。旅馆里的人急忙追赶她,向她赔情道歉,韩娥回来后,又拖长了声音长时间地唱歌,周围一里之内的老人和小孩也都欢喜雀跃地拍着手跳起舞来,谁也不能自己停下来,都忘记了刚才的悲哀。然后给她很多钱财送她回家去。所以雍门附近的人直到现在还喜欢唱歌和悲哭,那是在模仿韩蛾留下来的声音啊!”
【原文】
伯牙善鼓琴①,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②,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③,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④。吾于何逃声哉?”
【注释】
①伯牙——春秋时善弹琴者。《吕氏春秋·本味》:“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战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②志在登高山——卫叔岷:“‘登’字疑衍。‘志在高山’与下‘志在流水’相对。《记纂渊海》五二、七八、《合壁事类·前集》五七、《韵府群玉》八引皆无‘登’字。《吕氏春秋·本味篇》、《韩诗外传》九、《说苑·尊贤篇》并同。”
③霖雨之操——霖雨,连绵的大雨。操,琴曲的一种。应劭《风俗通·声音》:“其遇闭塞忧愁而作者,命其曲曰操。”
④志想象犹吾心——张湛注:“言心暗合与己无异。”
【译文】
伯牙善于弹琴,钟子期善于听音。伯牙弹琴时,心里想着高山,钟子期说:“好啊!高大庄严地像泰山!”心里想着流水,钟子期说:“好啊!浩浩荡荡地像江河!”伯牙想到什么,钟子期一定能领会到。伯牙在泰山北面
游览,突然遇到暴雨,停留在岩石下,心中悲哀,于是拿起琴弹了起来。先弹《霖雨之操》,又弹《崩山之音》,每弹一曲,钟子期都能领会它的旨趣。于是伯牙放下琴叹道:“你听琴的本领真是太高了,太高了!你心中想的简直和我想的一样,我哪里逃得掉你对声音的识别能力呢?”
【原文】
周穆王西巡狩①,越崑■,不至弇山②。返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③,穆王荐之④,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臣唯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⑤,吾与若俱观之。”越日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对曰:“臣之所造能倡者⑦。”穆王惊视之,趣步俯仰⑧,信人也⑨。巧夫顉其颐⑩,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黑、丹、青之所为。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弟子东门贾、禽滑厘、闻偃师之巧以告二子■,二子终身不敢语艺,而时执规矩■。
【注释】
①巡狩——又作“巡守”。古代帝王每隔五年出外视察诸侯所镇守的地方,称“巡狩”。
②不至■山——王重民:“‘不’字疑衍。《穆天子传》云:‘天子遂驱,升于■山。’《周穆王篇》亦云:‘乃观日之所入。’亦指登■山事也。是穆王曾至■山。若有不字,则与事实不合矣。”■,音 yǎn(眼)。■山,即■兹山,又称崦嵫山,在今甘肃天水县西境。古人以为是太阳降落的地方。
③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张湛注:“中道有国献此工巧之人也。”杨伯峻:“依张注云云,则原文当作‘反还,未及,中道国有献工人名偃师’。今本‘国’‘道’二字误倒,遂以‘未及中国’为句。文义虽通,失其本真矣。”
④荐之——张湛注:“荐当作进。”召见之意。
⑤日以俱来——张湛注:“日谓别日。”
⑥越日——《集释》:“‘越日’,元本、世德堂本并作‘翌日’,《御览》七五二引作‘越日’。”
⑦倡——古代以乐舞为生的艺人。
⑧趣——同“趋”,快步行走。
⑨信人——信,确实。信人,像真的人。
⑩■——音 qīn(钦),又读 hàn(憾)。《释文》:“■犹摇头也。”
■瞬——眨眼。
■慑——恐惧,害怕。
■谛——仔细。
■合会——即会合,聚集在一起。
■贰车——副车。《礼记·少仪》郑玄注:“贰车,佐车皆副车也,朝
祀之副曰贰,戎猎之副曰佐。”
■班输之云梯——班输,即公输班,姓公输,名班,春秋时鲁国人,亦称鲁班,当时有名的巧匠。张湛注:“班输作云梯,可以凌虚仰攻。”
■墨翟之飞鸢——鸢,音 yuān(冤),鸟名,又称“老鹰”。墨翟(约前 468—376 年),春秋战国之际思想家,墨家派的创始人。张湛注:“墨子作木鸢,飞三日不集。”杨伯峻:“《墨子·鲁问篇》:‘公输子削竹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淮南子·齐俗训》:‘鲁般,墨子作木为鸢而飞之,三日不集。’《韩非子·外储说》:‘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论衡·儒增篇》云:‘儒书你鲁般、墨子之巧,刻木为鸢,飞之三日而不集。’又《乱龙篇》同。《抱朴子·应嘲篇》:‘墨子刻木鸡以戾天。’或云鲁般,或云墨子,或同属二人;或以为鸢,或以为鹊,或以为鸡;同一事而传闻异词也。”
■东门贾、禽滑厘——东门贾,公输班弟子。禽滑厘,墨翟弟子,滑,音 gǔ(骨)。
■规矩——规,圆规,校正圆形的工具。矩,校正方形的工具,二者为木工所必备。
【译文】
周穆王到西部视察,越过昆仑山,到达弇兹山。然后返回来,尚未到达中原地区,路上有人自愿奉献技艺给穆王,名叫偃师,穆王召见他,问道:“你有什么才能?”偃师说:“我能按你的任何想法去做。但我已经造出了一件东西,希望大王先看一看。”穆王说:“过几天你把它带来,我们一块儿看看。”过了一天,偃师又来拜见穆王,穆王召见了他,说:“和你一道来的是什么人啊?”偃师回答说:“是我所造的能唱歌跳舞的人。”穆王惊奇地看着它,行走俯仰,和真人一样。那个巧木匠摇它的头,便唱出了符合乐律的歌;捧它的手,便跳起了符合节拍的舞。千变万化,你想叫它干什么它就能干什么。穆王以为是个真人,便叫盛姬及宫内待御一起来观看。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会唱歌跳舞的人眨了眨眼睛,向穆王的左右嫔妃招手。穆王大怒,立刻要杀偃师。偃师十分害怕,连忙剖开那唱歌跳舞的人让穆王看,原来都是用皮革、木料、胶水、油漆、黑粉、红粉、青粉等材料凑合起来的,穆王仔细察看,体内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体外的筋骨、四肢、骨节、皮肤、汗毛、牙齿、头发等,全是假的,但却没有不具备的,聚合起来又和一开始见到的一样。穆王试探着拿走它的心,它的嘴便不能再说话;拿走它的肝,它的眼睛便不能再看东西;拿走它的肾,它的脚便不能再走路。穆王这才高兴地赞叹道:“人的技巧竟然可以与创造万物的天帝具有相同的功能吗?”命令偃师坐上副车回到中原。班输的云梯,墨翟的飞鸢,自称是最高的技能了。弟子东门贾、禽滑厘听到了偃师的技巧,便告诉了两位老师,这两位终身再也不敢谈论自己的技艺,却时时拿着规矩在研究。
【原文】
甘蝇,古之善射者,彀弓而兽伏鸟下①。弟子名飞卫,学射于甘蝇,而巧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②,以目承牵挺③。二年之后,虽锥末倒皆④,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必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微如著,
而后告我。”昌以氂悬虱于牖⑤。南面而望之⑥。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⑦、朔蓬之簳射之⑧,贯虱之心,而悬不绝。以告飞卫,飞卫高蹈拊膺曰⑨:“汝得之矣!”纪昌既尽卫之术,计天下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⑩,二人交射,中路矢锋相触,而坠于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扞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于涂,请为父子,克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
【注释】
①彀——音 gòu(够),张满弓弩。
②偃——仰卧。机——指织布机。
③以目承牵挺——承,从下向上看。牵挺,张湛注:“牵挺,机蹑。”蹑为古代织机上提综的踏板。
④倒眥——倒,王重民:“《御览》七百四十五引‘倒’作‘到’,又八百二十五引亦作‘到’,疑作‘到’者是也。”眥,音 z(自),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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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以氂悬虱于牖——氂,音 máo(毛),长毛。牖,音 yǒu(有),窗。
⑥南面——面向南。
⑦燕角之弧——弧,木弓。燕角,燕国的牛角。燕角之弧,木干上配有燕角的弓。
⑧朔蓬之簳——朔,杨伯峻:“‘朔’字当为‘荆’,形近而误。《考工记》:‘燕之角,荆之干,此材之美者也。’即此文所本。且‘荆’与‘燕’对举,似非泛指朔方而言。”蓬,草名,其茎可以做箭。簳,音 gǎn(杆),箭。
⑨高蹈拊膺——蹈,跳。拊,拍。膺,胸。
⑩相遇于野——王叔岷:“《事文类聚·前集》四二、《合璧事类·前集》五七、《天中记》四一引‘相’上并有‘一日’二字,当从之。”
■穷——尽。
■以棘刺之端扞之——棘,有刺的草木。扞,音 hàn(汗),抵挡。
【译文】
甘蝇是古代很会射箭的人,一张开弓,走兽便趴下,飞鸟便落地。有个弟子叫飞卫,向甘蝇学习射箭,技巧超过了他的老师。又有一个叫纪昌的人,向飞卫学习射箭。飞卫说:“你先学习不眨眼的本领,然后才可以谈射箭的事。”纪昌回家后,仰卧在他妻子的织布机下,眼睛对着上下不停移动的踏板。两年以后,即使锥尖碰着眼眶,也不眨一眨眼。他把这个本领告诉了飞卫,飞卫说:“不行,还必须学会看东西,然后才可以学射箭,看小东西能像看大东西一样,看细微的东西能像看显著的东西一样,然后再来告诉我。”于是纪昌用一根长毛系住一只虱子挂在窗子上,面朝南望这只虱子。十天之中,他所看到的虱子逐渐变大;到三年之后,就像看车轮那么大了。再看别的东西,就都成了丘陵和高山。于是他用燕国的牛角装饰的弓、楚国的蓬草做的箭去射那只虱子,正好穿透了虱子的心脏,而挂虱子的长毛却没有断。他又把这个本领报告了飞卫,飞卫高高地跳起来拍着胸脯说:“你已经得到本领了!”纪昌完全学到了飞卫的技艺之后,心想天下能够和自己相敌的,只有飞卫一个人了,于是阴谋杀害飞卫,有一次在野外碰到了,两人互相射箭,箭头在半道相撞,坠落到地上,连尘土也没有被扬起来。飞卫的箭先射完了,纪昌不还留下一支,他射出这支箭后,飞卫用一根草刺的尖端去抵挡,
一点不差地挡住了箭。于是两人流着眼泪扔掉了弓,在路上互相跪拜,请求结为父子,并割臂发誓,不得把技巧传给他人。
【原文】
造父之师曰泰豆氏①。造父之始从习御也,执礼甚卑,泰豆三年不告。造父执礼愈谨,乃告之曰:“古诗言:‘良弓之子,必先为箕;良冶之子②,必先为裘③。’汝先观吾趣④。趣如吾,然后六辔可持⑤,六马可御。”造父曰:“唯命所从。”泰豆乃立木为涂⑥,仅可容足,计步而置,履之而行。趣走往还,无跌失也。造父学之,三日尽其巧。泰豆叹曰:“子何其敏也?得之捷乎!凡所御者,亦如此也⑦。曩汝之行,得之于足,应之于心。推于御也,齐辑乎辔衔之际⑧,而急缓乎唇吻之和,正度乎胸臆之中,而执节乎掌握之间。内得于中心,而外合于马志,是故能进退履绳而旋曲中规矩⑨,取道致远而气力有余,诚得其术也。得之于衔,应之于辔;得之于辔,应之于手;得之于手,应之于心。则不以目视,不以策驱⑩,心闲体正,六辔不乱,而二十四蹄所投无差,回旋进退,莫不中节■。然后舆轮之外可使无余辙,马蹄之外可使无余地,未尝觉山谷之■■,原隰之夷■,视之一也。吾术穷矣。汝其识之!”
【注释】
①造父、泰豆氏——古代擅长驾车的人。
②冶——铸造金属制品的工人。
③良弓之子,必先为箕,良冶之于,必先为裘——《礼记·学记》:“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张湛注:“箕裘皆须柔屈补接而后成器。为弓冶者,调筋角,和金铁亦然。故学者必先攻其所易,然后能成其所难,所以为谕也。”
④趣——通“趋”,快步行走。
⑤六辔——辔,音 pèi(配),驾驭牲口的缰绳。古代四马之车,每匹马各有两辔,共有八辔,但因两旁两马的内辔系在栻前,在御者之手的只有六辔,故六辔又为缰绳的代称。本文中的“六辔”似指六匹马的缰绳,观此处云:“六辔可持,六马可御”,“六辔”与“六马”对文,显然六辔所系不是四马。下文又有“六辔不乱,而二十四蹄所投无差”之文,二十四蹄为六马,可证本文“六辔”所系为六马。
⑥涂——通“途”,道路。
⑦凡所御者,亦如此也——卢重玄解:“立木如足,布之如步。《庄子》云,侧足之外皆去其土,则不能履之者,心不定也。若御马者亦如使其足,则妙矣。”
⑧齐辑乎辔衔之际——辑,协调驾车的众马。衔,青铜或铁制,放在马口内,用以勒马。
⑨旋曲中规矩——陶鸿庆:“‘矩’字衍文。本作‘进退中绳而旋曲中规’,言‘直者中绳,曲者中规’也。《淮南子·主术训》引此文无‘矩’字。”
⑩策——马鞭。
■莫不中节——张湛注:“与和鸾之声相应也。”和鸾,古代车马上的铃铛。
■■——音 xiǎn(险),同“险”。
■原隰——高平为原,下湿为隰,本文指原野。
【译文】
造父的老师叫泰豆氏,造父一开始跟随他学习驾车时,所持礼仪十分谦卑,但泰豆三年也没有教他。造父持礼更加谨慎,泰豆才告诉他说:“古诗说:‘优秀弓匠的弟子,一定要先学习做簸箕;优秀冶匠的弟子,一定要先学习做皮衣。’你先看我快步行走。如果能和我一样地快步行走,然后才可以掌握缰绳,驾驭马匹。”造父说:“一切听您的命令。”泰豆于是把木棍立起来作道路,木桩上只能放一只脚,根据步伐大小放置,然后踩在木桩上行走,来回快跑,也没有跌落下来。造父学习这个技巧,三天就完全学到手了。泰豆赞叹说:“你怎么这么灵敏呀?掌握得真快啊!凡是要驾御马车的,也要像这样子。刚才你在木桩上走路时,踩得稳的是脚,指挥者是心。把这推广到驾车上,在协调缰绳和衔铁的时候,快慢与口令相和谐,正确的指挥发于心胸之内,而掌握节拍在于手臂之间。体内有了适中的思虑,身外符合马匹的情性,所以能进退遵循绳墨,旋曲符合规矩,选择道路,长途奔驰,气力绰绰有余,这才是真正掌握了驾车的技巧。在衔铁上得到信号,马上就能在缰绳上有所回应;在缰绳上得到信号,马上就能在乎上有所回应。在手上得到信号,马上就在心上有所回应。这样就用不着眼睛看,用不着鞭子赶,心情闲适,身体正直,六匹马的缰绳不乱,二十四只马蹄的步伐没有误差,回转与进退,没有不符合节拍的。然后,可以使车轮之外没有其它痕迹,可以使马蹄之外没有其它地面也照样能行走,并没有觉得山谷的艰险和原野的平坦,看上去完全一样。我的技巧没有了,你好好记住吧!”
【原文】
魏黑卵又■嫌杀丘邴章①,丘邴章之子来丹谋报父之仇。丹气甚猛,形甚露②,计粒而食,顺风而趋。虽怒,不能称兵以报之③。耻假力于人,誓手剑以屠黑卵。黑卵悍志绝众,力抗百夫,节骨皮肉,非人类也。延颈承刀,披胸受矢④,■锷摧屈⑤,而体无痕挞⑥。负其材力,视来丹犹雏■也⑦。来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黑卵至矣,黑卵之易子过矣⑧,将奚谋焉?”来丹垂涕曰:“愿子为我谋。”申他曰:“吾闻卫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宝剑,一童子服之⑨,却三军之众,奚不请焉?”来丹遂适卫,见孔周,执仆御之礼,请先纳妻子⑩,后言所欲。孔周曰:“吾有三剑,唯子所择,皆不能杀人■。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日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此三宝者,传之十二世矣,而无施于事,匣而藏之,未尝启封。”来丹曰:“虽然,吾必请其下者。”孔周乃归其妻子,与斋七日,晏阴之间■,跪而授其下剑,来丹再拜受之以归。来丹遂执剑从黑卵,时黑卵之醉偃于牖下■,自颈至腰三斩之,黑卵不觉。来丹以黑卵之死,趣而退,遇黑卵之子于门,击之三下,如投虚。黑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而三招予■?”来丹知剑之不能杀人也,叹而归。黑卵既醒,怒其妻曰:“醉而露我,使我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畴昔来丹之来,遇我于门,三招我,亦使我体疾而支强■。彼其厌我哉■?”
【注释】
①暱嫌——■,即‘昵’。张湛注:“暱嫌,私恨。”
②形甚露——杨伯峻:“《礼记·檀弓》:‘■手足形。’郑注:‘形’体也。’《左传·昭元年》:‘勿使有所壅闭揪底以露其体。’杜注‘露’羸也。’‘形甚露’犹言‘体甚羸’也。下文张注云‘体羸虚’,正得其义。”
③称兵——称,举。兵,武器。张湛注:“有胆气而体羸虚,不能举兵器也。”
④刀——《集释》:“《藏》本、世德堂本作‘刃’。”披——披露,显露。
⑤■锷摧屈——■,音 máng(忙),刀剑的尖锋。锷,音 è,剑刃。摧,毁坏。屈,弯曲。
⑥体无痕挞——王重民:“‘挞’字与上文义不相合,《御览》三百八十六,又四百八十二引并无‘挞’字,疑是衍文。”胡怀琛云:“‘痕挞’二字疑倒。”挞,用鞭子或棍子打。
⑦■——音 kòu(扣),待母哺食的小鸟。
⑧易——轻慢,轻贱。
⑨服——佩带。
⑩纳——交付,本文指送去作抵押。
■杀人——杨伯峻:“杀人谓杀人至死也。”
■混然无际——泯然,完全没有的样子。际,交会之处。
■昧爽之交——昧,昏暗。爽,明亮,昧爽之交,由暗转明之际,即黎明。
■窃窃然——明察貌。
■■然——■,音 huō,刀削物的声音。
■血刃——血沾刀口。
■晏——晴朗。
■偃于牖下——偃,仰卧。牖,音 yǒu(有),窗。
■蚩——痴貌。
■嗌疾而腰急——嗌,音 ài(爱),咽喉窒塞。急,紧缩。
■支强——支,通“肢”。强,紧硬。
■厌——音 yā(鸭),指厌胜,以法术制服他人。
【译文】
魏黑卵因私怨杀死了丘邴章,丘邴章的儿子来丹准备为父亲报仇。来丹的气势非常勇猛,但形体却十分羸弱,数着米粒儿吃饭,顺着风才能走路。虽然愤怒,却不能举起武器去报复。又不愿意借用别人的力量,发誓要亲手用剑杀死黑卵。魏黑卵志气强悍超过了所有的人,力量也能抗击一百个敌手,筋骨皮肉,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他伸长颈项迎接刀砍,敞开胸脯接受箭击,刀剑的锋刃被损坏弯曲,他的身体却没有一点被击过的痕迹。依仗着自己的本领和力气,把来丹看作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鸟,来丹的朋友申他说:“你怨恨黑卵到了极点,黑卵小瞧你也太过分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来丹流着眼泪说:“希望你替我想想办法。”申他说:“我听说卫国孔周的祖先得到了殷代天子的宝剑,一个小孩佩带着它,打退了三军的官兵,为什么不去求他呢?”于是来丹去了卫国,见到了孔周,行奴仆的大礼,请求把妻子儿女抵押给他,再谈要求什么。孔周说:“我有三把剑,任由你去选择,但都杀不死人。姑且先说说它们的情况。一把剑叫含光,看它看不见,用它不
觉得它存在。它触碰到物体,你完全感觉不到物体有实体,它从体内经过也没有感觉。另一把剑叫承影,在清晨天将亮的时候,或傍晚天将暗的时候,面向北观察它,淡淡地似乎有件东西存在着,但看不清它的形状。它触碰到物体,清清楚楚有点声音,它从体内经过,却不觉得疼痛。再一把剑叫宵练,白天能看见它的影子但看不到亮光,夜间能看见它的亮光,但看不见它的形状。它触碰到身体,咔嚓一下就过去了,一过去就又合起来,虽然能感觉到疼痛,但刀刃上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迹。这三把宝剑,已经传了十三代了,也没有使用过,放在匣子里珍藏着,从未打开。”来丹说:“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借用最次的一把。”于是孔周把他的妻子儿女还给了他,同他一起斋戒七天,在一个半晴半阴的天气,跪着拿给他最次的剑,来丹两次拜谢后接受了剑返回家中。从此来丹便拿着剑跟踪黑卵,一天黑卵喝醉了酒躺在窗下,来丹从颈项到腰间斩了黑卵三刀,黑卵也没有觉察。来丹以为黑卵死了,急忙离开,在门口却碰上了黑卵的儿子,于是又用剑砍了他三下,好像是砍到了虚空一样。黑卵的儿子这才笑着说:“你傻乎乎地向我三次招手干什么?”来丹明白这剑真的杀不死人了,哀叹着回了家。黑卵醒来后,向他妻子发火说:“你趁我喝醉时脱光了我的衣服,使我咽喉堵塞,腰也疼痛了。”他儿子说:“刚才来丹来过,在门口碰上了我,三次向我招手,也使我身体疼痛,四肢麻木。他难道是用什么法术来制服我们吗?”
【原文】
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之剑①,火浣之布②。其剑长尺有咫③,练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皇子以为无此物,传之者妄。萧叔曰:“皇子果于自信,果于诬理哉!”
【注释】
①锟■——又作“昆吾”。《释文》:“昆吾,龙剑也。《河图》曰:‘瀛州多积石,名昆吾,可为剑。’《尸子》云:‘昆吾之剑可切玉。’”
②火浣之布——浣,音 huàn(换),洗濯。火浣之布,用火洗濯的布,即今所谓石棉布。
③咫——古代长度单位,周制八寸为一咫。
【译文】
周穆王大举征伐西方民族时,西方民族曾贡献锟铻剑和火洗布。那剑长一尺八寸,钢质纯熟,刀刃赤色,用它来切断玉石像切断泥土一样。火洗布,洗它的时候必须投入火中,布即成为火的颜色,而污垢则成为布的颜色,从火中把布取出抖动几下,布就白得像雪花一般。皇太子认为世上没有这种东西,传说的是虚妄之事。萧叔说:“皇太子真的太自信了,也真的诬蔑了事物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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