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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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姜夔,点绛唇・丁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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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作者:姜夔 朝代:南宋 体裁:词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精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注释】 ①丁未:宋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
②吴松:即今吴县,属江苏省。
③燕雁:指北方幽燕一带的鸿雁。
④太湖:江苏南境的大湖泊。
⑤商略:商量、酝酿。
⑥第四桥:即吴松城外的甘泉桥。
⑦天随:唐代陆龟蒙,自号天随子。
⑧何许:何处,何时。【译文】春燕和鸿雁,都是那么无心无愁,在太湖的西畔飞翔,从云间飞向天边去。湖边的一座座山峰显得那么冷清孤独,云重雾绕,仿佛在议论,黄昏时能不能下雨。我真想在第四桥边找个去处,和那位潇洒的天随子结成邻居。问今昔是何年?我再次向远望去,想起人间百年往事,心中起伏,只见残柳,飘拂在西风中,成为永恒的风景。【赏析】这首词作于淳熙十四年(1187年)。当时作者住在浙江湖州。这年春天,由杨万里介绍。前往苏州见范成大。此词作于丁未年秋冬间,自湖州往苏州道经吴淞时。这首词以移情手法使眼前景物附着作者自身的'感时伤事之情。小词清新蕴藉,寓情于景,即兴抒感,表达了怀念古人和伤时忧世的情怀,也寄寓着自己的身世之感。姜夔一生倾慕晚唐诗人陆龟蒙,陆对当时的黑暗深恶痛绝,不赴朝廷征召,曾在松江隐居,这是本词抒情的出发点。上片中用“清”、“苦”二字赋予寒山以感情色彩。下片中的“桥”、“柳”等物象,无不是诗人情感之外化。陈廷焯赞云:感时伤事,只用‘今何许’三字提倡,‘凭栏怀古’下,仅以‘残柳’五字咏叹了之,无穷哀感,都在虚处,令读者吊古伤今,不能自止,洵推绝调”(《白雨斋词话》)。本词只写眼前景物以寓情思,化实为虚,意在象外,“无穷哀感,全在虚处”。意象高远,笔致清峭,气韵生动。
篇2: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
姜夔
燕雁无心,
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
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
拟共天随住。
今何许?
凭阑怀古,
残柳参差舞。
赏析:
本篇为淳熙十四年(1187),自浙江湖州前往苏州访问范成大,途经吴淞所作。吴淞江边,太湖之滨,一路明山秀水,自然引起词人的几多感慨。起句写北国的鸿雁毫无心机,从太湖西畔飞去,随着浮云而去,时序已入深秋。次写山峦气象,几座寂静的山峰清冷、凄苦,仿佛在商量着黄昏时骤雨飞瀑,天气阴沉不开,似愁客情怀,再即景怀古,无限惆怅。下片写道唐朝陆龟蒙曾隐居在甘泉桥边,词人也打算追随他在甘泉桥边住。“共天随住”只是欲共未共,欲住难住的“拟”而已,一字之中深寄了多少现实的凝重感。末尾以近景残柳垂条参差随风舞收煞,含古今沧桑之感。
篇3: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阅读及赏析
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阅读及赏析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②黄昏雨。
第四桥③边,拟共天随④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注】 ①丁未:即公元1187年(宋孝宗淳熙十四年)。吴松:即今吴江市。 ②商略:商量、酝酿、准备。 ③第四桥:城外的甘泉桥。 ④天随:陆龟蒙自号天随子,身处晚唐末世,举 进士不第,只好退隐江湖。
1.请从修辞的角度简要赏析词的上片。(5分)
2.前人说“今何许”三字,语意丰富,涵盖深广,请简析其含义以及在全词中表达的思想感情。
参考答案
1. 运用了拟人和比喻的手法。(1分)前句既写出了燕雁随季节而飞并非有意,又喻示诗人纯任天然之意和漂泊江湖之感;(1分)中间句写山容阴沉不开,似呈清寂愁苦之色;(1分)后句黄昏时分,正酝酿着一番雨意,写出雨意酣浓垂垂欲下之江南烟雨风景;(1分)拟人手法使无情物着有情色,道出了无限沧桑之感。(1分)
2. “何许”有何时、何处、为何、如何等多重含义。(1分)故“今何许”包含今是何世、世运至于何处、为何至此、我又如何面对等意。(1分)诗人正是在这反问中,怀古正是伤今,表达了怀念故人、伤时忧世的情怀,也寄寓了自己不得志的身世之感。凭栏怀古,怀古正是伤今,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旧地仍在,古人已去,泯没了古今时间之界限,唯见“残柳参差舞”。柳本纤弱,那堪又残,表现出词人无限惆怅之情,这惆怅里饱含了词人的身世之感、家国之恨。一方面是词人长年漂泊生活而引起的人生感触,另外“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意象,实际上是南宋衰世的象征,那不犹如风雨飘摇中的南宋衰世吗?(表达的思想情感2分,结合最后一句诗句具体分析2分)
二
1.上阕写景运用了哪些表达技巧?表达了作 者怎样的情感?试简要分析。(5分)
2.词的结尾“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着一“舞”字,有什么用意?请简要分析。(6分)
参考答案
1.①反衬。一二两句写鸿雁南飞,随云而去,自由自在,反衬词人漂泊江湖,身不由己的凄冷、苦楚。(2分)
②寓情于景。三四两句,写青山清寂愁苦,填空昏暗欲雨,寓情于景,烘托词人内心的千愁万苦。(答拟人亦可)(3分)
2.“舞”是飞舞、舞动的意思。(1分)句中描写词人凭栏怀古,吹凄凄冷风,看残柳飞 舞,一派参差凌乱、凄冷萧索景象,(3分)以景结情,表达出词人感慨身世、忧心国家的复杂感情。(2分)
三
1.古人认为这首词的“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句乃“奇绝之笔”,请简要赏析。
2.词的最后一句“残柳参差舞”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情感?请简要赏析。
参考答案
1. 这两句运用了拟人手法,湖上数峰清寂愁苦,黄昏时分,正酝酿着一场雨。此处将本形容人生活贫苦的“清苦”用于写山,寓情于景,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作者的无限苍凉之感。
2.柳本纤弱,加之又残,参差不齐,然而仍舞不停。“舞”显出柳的'执着,苍凉中包含悲壮,柳的参差不齐与舞不停正暗示着作者的漂泊之苦、心志之坚。“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景象,实际上也是南宋衰微的象征,包含着虽已残破仍不敢灭亡的意味,表达了作者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担忧。
赏析:
本篇为过吴松抒怀之作。南宋淳熙十四年冬天,姜夔往返于湖州与苏州两地,路过吴松(今江苏吴江市)时,写下了本词。缘何过吴松而作此词?因为姜夔最推崇的晚唐诗人陆龟蒙,生前就隐居在吴松。
上片以景寓情,燕雁随云,数峰清苦,都是词人漂泊清苦生涯的写照。“燕雁无心”,写北方的鸿雁悠然自在,因为冬天正是北雁南飞的时节。此句亦暗含对陆龟蒙的思念之情,因为他有很多歌咏北雁的诗,如《归雁》:“北走南征象我曹,天涯迢递翼应劳。” 《孤雁》:“我生天地间,独作南宾雁。”等等。“太湖西畔随云去”意境深远,只见那些鸿雁在太湖西边随着白云飘浮。此处词人以大雁的随云远去暗喻自己独自漂泊。“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二句,意思是那几座山峰萧瑟愁苦,好像在商量黄昏是否下雨。此处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诗意盎然,别有情致。词人拟人写山,实则以数峰之清苦衬托出自己的万千愁苦。
下片追思唐诗人陆龟蒙,发怀古幽情,抒写知音难觅的惆怅寂寞。“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两句意思是:我真想在第四桥边,跟随天随子一起隐居。第四桥指的是吴江城外的甘泉桥,陆龟蒙曾隐居在此,故词人打算追随他定居在甘泉桥边。“今何许”三字,意蕴丰富,是词人对自然、人生、历史、时代所提出的充满哲学反思的反诘。这样的思考使得词人“凭阑怀古”,却不见龟蒙,不见故人,只看到“残柳参差舞”。此句暗含了难觅知音之意,增添了词情的苍凉与悲壮。
全词化实为虚,意在象外。
篇4:姜夔词作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鉴赏
姜夔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
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
今何许。凭栏怀古。
残柳参差舞。
姜夔词作鉴赏
南宋淳熙十四年丁未(1187)之冬,白石往返于湖州苏州之间,经过吴松(今江苏吴江县)时,乃作此词。为何过吴松而作此词?因为白石平时最心仪于晚唐隐逸诗人陆龟蒙,龟蒙生前隐居之地,正是吴松。
上片之境,乃词人俯仰天地之境。燕雁无心。燕念平声(yān烟),北地也。燕雁即北来之雁。时值冬天,正是燕雁南飞的时节。陆龟蒙咏北雁之诗甚多,如《孤雁》:我生天地间,独作南宾雁。《归雁》:北走南征象我曹,天涯迢递翼应劳。《京口》:雁频辞蓟北。《金陵道》:北雁行行直。 《雁》:南北路何长。白石诗词亦多咏雁,诗如《雁图》、《除夜》,词如《浣溪沙》及本词。可能与他多年居无定所,浪迹江湖的感受及对龟蒙的万分心仪有关。劈头写入空中之燕雁,正是暗喻飘泊之人生。无心即无机心,犹言纯任天然。点出燕雁随季节而飞之无心,则又喻示自己性情之纯任天然。此亦化用龟蒙诗意。龟蒙《秋赋有期因寄袭美(皮日休)》:云似无心水似闲。《和袭美新秋即事》:心似孤云任所之,世尘中更有谁知。下句紧接无心写出:太湖西畔随云去。燕雁随着淡淡白云,沿着太湖西畔悠悠飞去。燕雁之远去,暗喻自己飘泊江湖之感。随云而无心,则喻示自己纯任天然之意。宋陈郁《藏一话腴》云:白石 襟期洒落,如晋宋间人。语到意工,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范成大称其翰墨人品,皆似晋宋之雅士。张羽《白石道人传》亦曰其体貌轻盈,望之若神仙中人。但白石与晋宋名士实有不同,晋宋所谓名士实为优游卒岁的贵族,而白石一生布衣,又值南宋衰微之际,家国恨、身世愁实非晋宋名士可比。故下文写出忧国伤时之念。太湖西畔一语,意境阔大遥远。太湖包孕吴越,天水合为一(龟蒙《初入太湖》)。本词意境实与天地同大也。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商略一语,本有商量之义,又有酝酿义。湖上数峰清寂愁苦,黄昏时分,正酝酿着一番雨意。此句的数峰之清苦无可奈何反衬人亡万千愁苦。从来拟人写山,鲜此奇绝之笔。比之辛稼轩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虞美人》),又是何种不同的况味。卓人月《词统》评云:商略二字,诞妙。
下片之境,乃词人俯仰今古之境。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第四桥即吴江城外之甘泉桥(郑文焯《绝妙好词校录》),以泉品居第四故名(乾隆《苏州府志》)。这是陆龟蒙的故乡。《吴郡图经续志》云:陆龟蒙宅在松江上甫里。松江即吴江。天随者,天随子也,龟蒙之自号。天随语出《庄子。在宥》 神动而天随,意即精神之动静皆随顺天然。龟蒙本有胸怀济世之志,其《村夜二首》云:岂无致君术,尧舜不上下。岂无活国力,颇牧齐教化。可是他身处晚唐末世,举进士又不第,只好隐逸江湖。白石平生亦非无壮志,《昔游》诗云: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永遇乐》: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但他亦举进士而不第,飘泊江湖一生。
此陆、姜二人相似之一也。龟蒙精于《春秋》,其《甫里先生传》自述:性野逸无羁检,好读古圣人书,探大籍识大义,贞元中,韩晋公尝著《春秋通例》,刻之于石,而颠倒漫漶翳塞,无一通者,殆将百年,人不敢指斥疵纇,先生恐疑误后学,乃著书摭而辨之。白石则精于礼乐,曾于庆元三年(1197)进《大乐议》于朝,时南渡已六七十载,乐典久已亡灭,白石对当时乐制包括乐器乐曲歌辞,提出全面批评与建树之构想,书奏,诏付太常。 (《宋史·乐志六》)以布衣而对传统文化负有高度责任感,此二人又一相同也。正是这种精神气质上的认同感,使白石有了沉思只羡天随子,蓑笠寒江过一生 (《三高祠》诗),及三生定是陆天随(《除夜》诗)之语。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即是这种认同感的体现。
第四桥边,其地仍在,天随子,其人则往矣。中间下拟共二字,便将仍在之故地与已往之古人与自己连结起来,泯没了古今时间之界限。这是词人为打破古今局限寻求与古人的'精神句诵而采取的特殊笔法。再如刘过《沁园春》之与东坡、乐天、林和靖交游,亦是此一笔法。以上写了自然、人生、历史,笔笔翻出新意结笔更写出现时代,笔力无限。今何许三字,语意丰富,涵盖深广。何许有何时、何处、为何、如何等多重含义。故今何许包含今是何世、世运至于何处、为何至此我又如何面对等意。此是囊括宇宙、人生、历史、时代之一大反诘,是充满哲学反思意味一大反诘。而其中重点,主要在今之一字。凭栏怀古,笔力雄劲,气象阔大。古与今上下映照成文,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历史意蕴。应知此地古属吴越,吴越兴亡之殷鉴,曾引起晚唐龟蒙之无限感慨:香径长洲尽棘丛,奢云艳雨只悲风。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吴宫怀古》)亦不能不引起南宋白石之无限感慨:美人台上昔欢娱,今日空台望五湖。残雪未融青草死,苦无麋鹿过姑苏。(《除夜》)
怀古正是伤今。残柳参差舞,柳本纤弱,那堪又残,故其舞也参差不齐,然而仍舞之不已。舞之一字执著有力,苍凉中寓含悲壮,悲壮中透露苍凉。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意象,实际上是南宋衰世的象征,隐然包含着虽已残破仍不甘灭亡的意味。这与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象征唐朝国运的不可挽回有同工之妙。而其作为自然意象之本身,则又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自然意蕴。结笔之意境,实为南宋国运之写照。返观数峰清苦二句,其意蕴正为结尾之伏笔。在此九年之前,辛稼轩作《摸鱼儿》,结云: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乃是同一意境。白石本词用舞字结穴,蕴含无限苍凉悲壮。
篇5: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原文及赏析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原文及赏析
原文: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译文:
北方的鸿雁悠然自在,从太湖西畔随着白云飘浮。几座孤峰萧瑟愁苦,好像在商量黄昏是否下雨。
我真想在第四桥边,跟随天随子一起隐居。可他如今在何处?我独倚栏杆缅怀千古,只见衰柳参差风中飞舞。
注释:
丁未:即公元1187年(宋孝宗淳熙十四年)。吴松:即今吴江市,属江苏省。
燕雁:指北方幽燕一带的鸿雁。燕雁无心:羡慕飞鸟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太湖:江苏南境的大湖泊。
商略:商量、酝酿。
第四桥:即吴松城外的甘泉桥。
天随:晚唐陆龟蒙,自号天随子。
何许:何处,何时。
赏析:
公元1187年(南宋淳熙十四年丁未)冬天,姜夔往返于湖州与苏州两地之间,经过吴松(今江苏吴江)时,乃作此词。姜夔平时最心仪于晚唐隐逸诗人陆龟蒙,龟蒙生前隐居之地,正是吴松。
姜夔论诗有四素:气象、体面、血脉、韵度。对四者的要求且是“气象欲其浑厚”、“体面欲其宏大”、“血脉欲其贯通”、“韵度欲其飘逸”。虽是论诗之语,移之于词,也甚贴切。读此词,知其所言非虚。此词之意境,呈为一宇宙。
上片之境,乃词人俯仰天地之境。“燕雁无心”。燕念平声(yān烟),北地也。燕雁即北来之雁。时值冬天,正是燕雁南飞的时节。陆龟蒙咏北雁之诗甚多,如《孤雁》:“我生天地间,独作南宾雁。”《归雁》:“北走南征象我曹,天涯迢递翼应劳。”《京口》:“雁频辞蓟北。”《金陵道》:“北雁行行直。”《雁》:“南北路何长。”白石诗词亦多咏雁,诗如《雁图》、《除夜》,词如《浣溪沙》及此词。可能与他多年居无定所,浪迹江湖的感受及对龟蒙的万分心仪有关。劈头写入空中之燕雁,正是暗喻飘泊之人生。无心即无机心,犹言纯任天然。点出燕雁随季节而飞之无心,则又喻示自己性情之纯任天然。此亦化用龟蒙诗意。陆龟蒙《秋赋有期因寄袭美》:“云似无心水似闲。”《和袭美新秋即事》:“心似孤云任所之,世尘中更有谁知。”下句紧接无心写出:“太湖西畔随云去。”燕雁随着淡淡白云,沿着太湖西畔悠悠飞去。燕雁之远去,暗喻自己飘泊江湖之感。随云而无心,则喻示自己纯任天然之意,宋陈郁《藏一话腴》云:白石“襟期洒落,如晋宋间人。语到意工,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范成大称其“翰墨人品,皆似晋宋之雅士。”张羽《白石道人传》亦曰其“体貌轻盈,望之若神仙中人。”但白石与晋宋名士实有不同,晋宋所谓名士实为优游卒岁的贵族,而白石一生布衣,又值南宋衰微之际,家国恨、身世愁实非晋宋名士可比。故下文写出忧国伤时之念。太湖西畔一语,意境阔大遥远。太湖包孕吴越,“天水合为一”(陆龟蒙《初入太湖》)。此词意境实与天地同大也。“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商略一语,本有商量之义,又有酝酿义。湖上数峰清寂愁苦,黄昏时分,正酝酿着一番雨意。此句的数峰之清苦无可奈何反衬人亡万千愁苦。从来拟人写山,鲜此奇绝之笔。比之辛稼轩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虞美人》),又是不同的况味。
下片之境,乃词人俯仰今古之境。“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第四桥即“吴江城外之甘泉桥”(郑文焯《绝妙好词校录》),“以泉品居第四”故名(乾隆《苏州府志》)。这是陆龟蒙的故乡。《吴郡图经续志》云:“陆龟蒙宅在松江上甫里。”松江即吴江。天随者,天随子也,龟蒙之自号。天随语出《庄子。在宥》“神动而天随”,意即精神之动静皆随顺天然。龟蒙本有胸怀济世之志,其《村夜二首》云:“岂无致君术,尧舜不上下。岂无活国力,颇牧齐教化。”可是他身处晚唐末世,举进士又不第,只好隐逸江湖。白石平生亦非无壮志,《昔游》诗云:“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永遇乐》:“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但他亦举进士而不第,飘泊江湖一生。此陆、姜二人相似之一也。龟蒙精于《春秋》,其《甫里先生传》自述:“性野逸无羁检,好读古圣人书,探大籍识大义”,“贞元中,韩晋公尝著《春秋通例》,刻之于石”,“而颠倒漫漶翳塞,无一通者,殆将百年,人不敢指斥疵纇,先生恐疑误后学,乃著书摭而辨之。”白石则精于礼乐,曾于南宋庆元三年“进《大乐议》于朝”,时南渡已六七十载,乐典久已亡灭,白石对当时乐制包括乐器乐曲歌辞,提出全面批评与建树之构想,“书奏,诏付太常。”(《宋史·乐志六》)以布衣而对传统文化负有高度责任感,此二人又一相同也。正是这种精神气质上的认同感,使白石有了“沉思只羡天随子,蓑笠寒江过一生”(《三高祠》诗),及“三生定是陆天随”(《除夜》诗)之语。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即是这种认同感的体现。
第四桥边,其地仍在,天随子,其人则往矣。中间下拟共二字,便将仍在之故地与已往之古人与自己连结起来,泯没了古今时间之界限。这是词人为打破古今局限寻求与古人的.精神句诵而采取的特殊笔法。再如刘过《沁园春》之与东坡、乐天、林和靖交游,亦是此一笔法。以上写了自然、人生、历史,笔笔翻出新意结笔更写出现时代,笔力无限。“今何许”三字,语意丰富,涵盖深广。何许有何时、何处、为何、如何等多重含义。故“今何许”包含今是何世、世运至于何处、为何至此、如何面对等意。此是囊括宇宙、人生、历史、时代之一大反诘,是充满哲学反思意味一大反诘。而其中重点,主要在“今”之一字。凭栏怀古,笔力雄劲,气象阔大。古与今上下映照成文,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历史意蕴。应知此地古属吴越,吴越兴亡之殷鉴,曾引起晚唐龟蒙之无限感慨:“香径长洲尽棘丛,奢云艳雨只悲风。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吴宫怀古》)亦不能不引起南宋白石之无限感慨:“美人台上昔欢娱,今日空台望五湖。残雪未融青草死,苦无麋鹿过姑苏。”(《除夜》)
怀古正是伤今。“残柳参差舞,”柳本纤弱,那堪又残,故其舞也参差不齐,然而仍舞之不已。舞之一字执著有力,苍凉中寓含悲壮,悲壮中透露苍凉。“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意象,实际上是南宋衰世的象征,隐然包含着虽已残破仍不甘灭亡的意味。这与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象征唐朝国运的不可挽回有同工之妙。而其作为自然意象之本身,则又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自然意蕴。结笔之意境,实为南宋国运之写照。返观数峰清苦二句,其意蕴正为结尾之伏笔。在此九年之前,辛稼轩作《摸鱼儿》,结云:“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乃是同一意境。白石本词用舞字结穴,蕴含无限苍凉悲壮。
善于提空描写,从虚处着笔,是白石词的一大特点。此词将身世之感、家国之恨融为一片,乃南宋爱国词中无价瑰宝。而身世家国皆以自然意象出之,自然意象在词中占优势,又将自然、人生、历史(尚友天随与怀古)、时代打成一片,融为一体。
尤其“今何许”之一大反诘,其意义虽着重于今,但其意味实远远超越之,乃是词人面对自然、人生、历史、时代所提出之一哲学反思。全词意境遂亦提升至于哲理高度。“今何许”,真可媲美于《桃花源记》“问今是何世”,《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首词无限感慨,全在虚处,正是“意愈切而词愈微”,这种写法,易形成自我抒写之形象与所写之意象间接开距离,造成朦胧之美感。此词声情之配合亦极精妙。上片首句首二字燕雁为叠韵,末句三四字黄昏为双声,下片同位句同位字第四又为叠韵,参差又为双声。分毫不爽,自然天成。双声叠韵之回环,妙用在于为此一尺幅短章增添了声情绵绵无尽之致。
篇6: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翻译赏析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翻译赏析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出自宋词三百首,其作者为宋朝文学家姜夔。其古诗全文如下: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前言】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是宋代词人姜夔的作品。此词通篇写景,极淡远之致,而胸襟之洒落方可概见。上片写景,写燕雁随云,南北无定,实以自况,一种潇洒自在之情,写来飘然若仙;下片因地怀古,使无情物,着有情色,道出了无限沧桑之感。全词虽只四十一字,却深刻地传出了姜夔“过吴松”时“凭栏怀古”的心情,委婉含蓄,引人遐想。
【注释】
⑴点绛唇:词牌名。四十一字,前片三仄韵,后片四仄韵。《清真集》入“仙吕调”,元北曲同,但平仄句式略异,今京剧中犹常用之。
⑵丁未:即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年)。吴松:一作“吴淞”,即今吴江市,属江苏省。
⑶燕雁:指北方幽燕一带的鸿雁。燕,北地也。无心:即无机心,犹言纯任天然。燕雁无心:羡慕飞鸟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⑷太湖:江苏南境的大湖泊。
⑸商略:商量,酝酿,准备。
⑹第四桥:即“吴江城外之甘泉桥”(郑文焯《绝妙好词校录》),“以泉品居第四”故名(乾隆《苏州府志》)。
⑺天随:晚唐文学家陆龟蒙,自号天随子。
⑻何许:何处,何时。
⑼参差:不齐貌。
【翻译】
北方的鸿雁悠然自在,从太湖西畔随着白云飘浮。远处的几座孤峰呈现出一派萧瑟愁苦的样子,似乎在酝酿黄昏时的`一场大风雨。
我真想在第四桥边,跟天随子一起隐居。可如今像他这样的人在何处?我独倚栏杆缅怀千古,只见残柳参差不齐地在寒风中飞舞。
【赏析】
姜夔论诗有四素:气象、体面、血脉、韵度。对四者的要求且是“气象欲其浑厚”、“体面欲其宏大”、“血脉欲其贯通”、“韵度欲其飘逸”。虽是论诗之语,移之于词,也甚贴切。从此词可知其所言非虚。
上片之境,乃词人俯仰天地之境。首句“燕雁无心”,时值冬天,正是燕雁南飞的时节。陆龟蒙咏北雁之诗甚多,如《孤雁》:“我生天地间,独作南宾雁。”《归雁》:“北走南征象我曹,天涯迢递翼应劳。”《京口》:“雁频辞蓟北。”《金陵道》:“北雁行行直。”《雁》:“南北路何长。”白石诗词亦多咏雁,诗如《雁图》、《除夜》,词如《浣溪沙》及此词。可能与他多年居无定所,浪迹江湖的感受及对陆龟蒙的万分心仪有关。劈头写入空中之燕雁,正是暗喻飘泊之人生。点出燕雁随季节而飞之无心,则又喻示自己性情之纯任天然。此亦化用陆龟蒙诗意。陆龟蒙《秋赋有期因寄袭美》:“云似无心水似闲。”《和袭美新秋即事》:“心似孤云任所之,世尘中更有谁知。”下句紧接无心写出:“太湖西畔随云去。”燕雁随着淡淡白云,沿着太湖西畔悠悠飞去。燕雁之远去,暗喻自己飘泊江湖之感。
随云而无心,则喻示自己纯任天然之意,宋陈郁《藏一话腴》云:白石“襟期洒落,如晋宋间人。语到意工,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范成大称其“翰墨人品,皆似晋宋之雅士。”张羽《白石道人传》亦曰其“体貌轻盈,望之若神仙中人。”但姜夔与晋宋名士实有不同,晋宋所谓名士实为优游卒岁的贵族,而姜夔一生布衣,又值南宋衰微之际,家国恨、身世愁实非晋宋名士可比。故下文写出忧国伤时之念。太湖西畔一语,意境阔大遥远。太湖包孕吴越,“天水合为一”(陆龟蒙《初入太湖》)。此词意境实与天地同大也。“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此句的数峰之清苦无可奈何反衬人之万千愁苦。从来拟人写山,鲜此奇绝之笔。比之辛稼轩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虞美人》),又是不同的况味。
下片之境,乃词人俯仰今古之境。“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第四桥所在地是陆龟蒙的故乡。《吴郡图经续志》云:“陆龟蒙宅在松江上甫里。”松江即吴江。天随子为陆龟蒙之自号。天随语出《庄子·在宥》“神动而天随”,意即精神之动静皆随顺天然。陆龟蒙本有胸怀济世之志,其《村夜二首》云:“岂无致君术,尧舜不上下。岂无活国力,颇牧齐教化。”可是他身处晚唐末世,举进士又不第,只好隐逸江湖。姜夔平生亦非无壮志,《昔游》诗云:“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永遇乐》:“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但他亦举进士而不第,飘泊江湖一生。此陆、姜二人相似之一也。
陆龟蒙精于《春秋》,其《甫里先生传》自述:“性野逸无羁检,好读古圣人书,探大籍识大义”,“贞元中,韩晋公尝着《春秋通例》,刻之于石”,“而颠倒漫漶翳塞,无一通者,殆将百年,人不敢指斥疵颣,先生恐疑误后学,乃著书摭而辨之。”姜夔则精于礼乐,曾于南宋庆元三年“进《大乐议》于朝”,时南渡已六七十载,乐典久已亡灭,姜夔对当时乐制包括乐器乐曲歌辞,提出全面批评与建树之构想,“书奏,诏付太常。”(《宋史·乐志六》)以布衣而对传统文化负有高度责任感,此二人又一相同也。正是这种精神气质上的认同感,使姜夔有了“沉思只羡天随子,蓑笠寒江过一生”(《三高祠》诗),及“三生定是陆天随”(《除夜》诗)之语。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即是这种认同感的体现。
第四桥边,其地仍在,天随子,其人则往矣。中间下拟共二字,便将仍在之故地与已往之古人与自己连结起来,泯没了古今时间之界限。这是词人为打破古今局限寻求与古人的精神句诵而采取的特殊笔法。再如刘过《沁园春》之与东坡、乐天、林和靖交游,亦是此一笔法。以上写了自然、人生、历史,笔笔翻出新意结笔更写出现时代,笔力无限。“今何许”三字,语意丰富,涵盖深广。何许有何时、何处、为何、如何等多重含义。故“今何许”包含今是何世、世运至于何处、为何至此、如何面对等意。此是囊括宇宙、人生、历史、时代之一大反诘,是充满哲学反思意味一大反诘。而其中重点,主要在“今”之一字。凭栏怀古,笔力雄劲,气象阔大。古与今上下映照成文,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历史意蕴。应知此地古属吴越,吴越兴亡之殷鉴,曾引起晚唐陆龟蒙之无限感慨:“香径长洲尽棘丛,奢云艳雨只悲风。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吴宫怀古》)亦不能不引起南宋姜夔之无限感慨:“美人台上昔欢娱,今日空台望五湖。残雪未融青草死,苦无麋鹿过姑苏。”(《除夜》)
怀古正是伤今。“残柳参差舞,”柳本纤弱,那堪又残,故其舞也参差不齐,然而仍舞之不已。舞之一字执着有力,苍凉中寓含悲壮,悲壮中透露苍凉。“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意象,实际上是南宋衰世的象征,隐然包含着虽已残破仍不甘灭亡的意味。这与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象征唐朝国运的不可挽回有同工之妙。而其作为自然意象之本身,则又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自然意蕴。结笔之意境,实为南宋国运之写照。返观数峰清苦二句,其意蕴正为结尾之伏笔。在此九年之前,辛稼轩作《摸鱼儿》,结云:“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乃是同一意境。姜夔此词用舞字结穴,蕴含无限苍凉悲壮。
善于提空描写,从虚处着笔,是姜夔词的一大特点。此词将身世之感、家国之恨融为一片,乃南宋爱国词中无价瑰宝。而身世家国皆以自然意象出之,自然意象在词中占优势,又将自然、人生、历史(尚友天随与怀古)、时代打成一片,融为一体。
尤其“今何许”之一大反诘,其意义虽着重于今,但其意味实远远超越之,乃是词人面对自然、人生、历史、时代所提出之一哲学反思。全词意境遂亦提升至于哲理高度。“今何许”,真可媲美于《桃花源记》“问今是何世”,《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首词无限感慨,全在虚处,正是“意愈切而词愈微”,这种写法,易形成自我抒写之形象与所写之意象间接开距离,造成朦胧之美感。此词声情之配合亦极精妙。上片首句首二字燕雁为叠韵,末句三四字黄昏为双声,下片同位句同位字第四又为叠韵,参差又为双声。分毫不爽,自然天成。双声叠韵之回环,妙用在于为此一尺幅短章增添了声情绵绵无尽之致。
篇7: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原文、翻译及赏析
姜夔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篇8: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原文、翻译及赏析
点绛唇:词牌名。四十一字,前片三仄韵,后片四仄韵。《清真集》入“仙吕调”,元北曲同,但平仄句式略异,今京剧中犹常用之。
丁未:即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年)。吴松:一作“吴淞”,即今苏州市吴江区。
燕(yān)雁:指北方幽燕一带的鸿雁。燕,北地也。无心:即无机心,犹言纯任天然。燕雁无心:羡慕飞鸟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太湖:江苏南境的大湖泊。
商略:商量,酝酿,准备。
第四桥:即“吴江城外之甘泉桥”(郑文焯《绝妙好词校录》),“以泉品居第四”故名(乾隆《苏州府志》)。
天随:晚唐文学家陆龟蒙,自号天随子。
何许:何处,何时。
参差:不齐貌。
篇9: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原文、翻译及赏析
此词通篇写景,极淡远之致,而胸襟之洒落方可概见。上片写景,写燕雁随云,南北无定,实以自况,一种潇洒自在之情,写来飘然若仙;下片因地怀古,使无情物,着有情色,道出了无限沧桑之感。全词虽只四十一字,却深刻地传出了姜夔“过吴松”时“凭栏怀古”的心情,委婉含蓄,引人遐想。
姜夔论诗有四素:气象、体面、血脉、韵度。对四者的要求且是“气象欲其浑厚”、“体面欲其宏大”、“血脉欲其贯通”、“韵度欲其飘逸”。虽是论诗之语,移之于词,也甚贴切。读此词,知其所言非虚。此词之意境,呈为一宇宙。
上片之境,乃词人俯仰天地之境。“燕雁无心”。燕念平声(yān烟),北地也。燕雁即北来之雁。时值冬天,正是燕雁南飞的时节。陆龟蒙咏北雁之诗甚多,如《孤雁》:“我生天地间,独作南宾雁。”《归雁》:“北走南征象我曹,天涯迢递翼应劳。”《京口》:“雁频辞蓟北。”《金陵道》:“北雁行行直。”《雁》:“南北路何长。”白石诗词亦多咏雁,诗如《雁图》、《除夜》,词如《浣溪沙》及此词。可能与他多年居无定所,浪迹江湖的感受及对龟蒙的'万分心仪有关。劈头写入空中之燕雁,正是暗喻飘泊之人生。无心即无机心,犹言纯任天然。点出燕雁随季节而飞之无心,则又喻示自己性情之纯任天然。此亦化用龟蒙诗意。陆龟蒙《秋赋有期因寄袭美》:“云似无心水似闲。”《和袭美新秋即事》:“心似孤云任所之,世尘中更有谁知。”下句紧接无心写出:“太湖西畔随云去。”燕雁随着淡淡白云,沿着太湖西畔悠悠飞去。燕雁之远去,暗喻自己飘泊江湖之感。随云而无心,则喻示自己纯任天然之意,宋陈郁《藏一话腴》云:白石“襟期洒落,如晋宋间人。语到意工,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范成大称其“翰墨人品,皆似晋宋之雅士。”张羽《白石道人传》亦曰其“体貌轻盈,望之若神仙中人。”但白石与晋宋名士实有不同,晋宋所谓名士实为优游卒岁的贵族,而白石一生布衣,又值南宋衰微之际,家国恨、身世愁实非晋宋名士可比。故下文写出忧国伤时之念。太湖西畔一语,意境阔大遥远。太湖包孕吴越,“天水合为一”(陆龟蒙《初入太湖》)。此词意境实与天地同大也。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商略一语,本有商量之义,又有酝酿义。湖上数峰清寂愁苦,黄昏时分,正酝酿着一番雨意。此句的数峰之清苦无可奈何反衬人亡万千愁苦。从来拟人写山,鲜此奇绝之笔。比之辛稼轩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虞美人》),又是不同的况味。
下片之境,乃词人俯仰今古之境。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第四桥即“吴江城外之甘泉桥”(郑文焯《绝妙好词校录》),“以泉品居第四”故名(乾隆《苏州府志》)。这是陆龟蒙的故乡。《吴郡图经续志》云:“陆龟蒙宅在松江上甫里。”松江即吴江。天随者,天随子也,龟蒙之自号。天随语出《庄子。在宥》“神动而天随”,意即精神之动静皆随顺天然。龟蒙本有胸怀济世之志,其《村夜二首》云:“岂无致君术,尧舜不上下。岂无活国力,颇牧齐教化。”可是他身处晚唐末世,举进士又不第,只好隐逸江湖。白石平生亦非无壮志,《昔游》诗云:“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永遇乐》:“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但他亦举进士而不第,飘泊江湖一生。此陆、姜二人相似之一也。龟蒙精于《春秋》,其《甫里先生传》自述:“性野逸无羁检,好读古圣人书,探大籍识大义”,“贞元中,韩晋公尝著《春秋通例》,刻之于石”,“而颠倒漫漶翳塞,无一通者,殆将百年,人不敢指斥疵纇,先生恐疑误后学,乃著书摭而辨之。”白石则精于礼乐,曾于南宋庆元三年“进《大乐议》于朝”,时南渡已六七十载,乐典久已亡灭,白石对当时乐制包括乐器乐曲歌辞,提出全面批评与建树之构想,“书奏,诏付太常。”(《宋史·乐志六》)以布衣而对传统文化负有高度责任感,此二人又一相同也。正是这种精神气质上的认同感,使白石有了“沉思只羡天随子,蓑笠寒江过一生”(《三高祠》诗),及“三生定是陆天随”(《除夜》诗)之语。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即是这种认同感的体现。
第四桥边,其地仍在,天随子,其人则往矣。中间下拟共二字,便将仍在之故地与已往之古人与自己连结起来,泯没了古今时间之界限。这是词人为打破古今局限寻求与古人的精神句诵而采取的特殊笔法。再如刘过《沁园春》之与东坡、乐天、林和靖交游,亦是此一笔法。以上写了自然、人生、历史,笔笔翻出新意结笔更写出现时代,笔力无限。“今何许”三字,语意丰富,涵盖深广。何许有何时、何处、为何、如何等多重含义。故“今何许”包含今是何世、世运至于何处、为何至此、如何面对等意。此是囊括宇宙、人生、历史、时代之一大反诘,是充满哲学反思意味一大反诘。而其中重点,主要在“今”之一字。凭栏怀古,笔力雄劲,气象阔大。古与今上下映照成文,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历史意蕴。应知此地古属吴越,吴越兴亡之殷鉴,曾引起晚唐龟蒙之无限感慨:“香径长洲尽棘丛,奢云艳雨只悲风。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吴宫怀古》)亦不能不引起南宋白石之无限感慨:“美人台上昔欢娱,今日空台望五湖。残雪未融青草死,苦无麋鹿过姑苏。”(《除夜》)
怀古正是伤今。“残柳参差舞,”柳本纤弱,那堪又残,故其舞也参差不齐,然而仍舞之不已。舞之一字执著有力,苍凉中寓含悲壮,悲壮中透露苍凉。“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意象,实际上是南宋衰世的象征,隐然包含着虽已残破仍不甘灭亡的意味。这与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象征唐朝国运的不可挽回有同工之妙。而其作为自然意象之本身,则又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自然意蕴。结笔之意境,实为南宋国运之写照。返观数峰清苦二句,其意蕴正为结尾之伏笔。在此九年之前,辛稼轩作《摸鱼儿》,结云:“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乃是同一意境。白石本词用舞字结穴,蕴含无限苍凉悲壮。
善于提空描写,从虚处着笔,是白石词的一大特点。此词将身世之感、家国之恨融为一片,乃南宋爱国词中无价瑰宝。而身世家国皆以自然意象出之,自然意象在词中占优势,又将自然、人生、历史(尚友天随与怀古)、时代打成一片,融为一体。
尤其“今何许”之一大反诘,其意义虽着重于今,但其意味实远远超越之,乃是词人面对自然、人生、历史、时代所提出之一哲学反思。全词意境遂亦提升至于哲理高度。“今何许”,真可媲美于《桃花源记》“问今是何世”,《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首词无限感慨,全在虚处,正是“意愈切而词愈微”,这种写法,易形成自我抒写之形象与所写之意象间接开距离,造成朦胧之美感。此词声情之配合亦极精妙。上片首句首二字燕雁为叠韵,末句三四字黄昏为双声,下片同位句同位字第四又为叠韵,参差又为双声。分毫不爽,自然天成。双声叠韵之回环,妙用在于为此一尺幅短章增添了声情绵绵无尽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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