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三十六章原文及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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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道德经第三十六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三十六章》
作者:李耳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於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道德经·第三十六章》注释:
1、歙:敛,合。
2、固:暂且。
3、取:一本作“夺”。
4、与:给,同“予”字。
5、微明:微妙的先兆。
6、脱:离开、脱离。
7、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利器,指国家的刑法等政教制度。示人,给人看,向人炫耀。
《道德经·第三十六章》翻译:
想要收敛它,必先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先加强它,想要废去它,必先抬举它,想要夺取它,必先给予它。这就叫做虽然微妙而又显明,柔弱战胜刚强。鱼的生存不可以脱离池渊,国家的刑法政教不可以向人炫耀,不能轻易用来吓唬人。
《道德经·第三十六章》解读:
从这一章的内容看,主要讲了事物的两重性和矛盾转化辩证关系,同时以自然界的辩证法比喻社会现象,引起某些人的警觉注意。在事物的发展过程中,都会走到某一个极限,此时,它必然会向相反的方向变化,本章的前八句是老子对于事态发展的具体分析,贯穿了老子所谓“物极必反”的辩证法思想。
在以上所讲“合”与“张”、“弱”与“强”、“废”与“兴”、“取”与“与”这四对矛盾的对立统一体中,老子宁可居于柔弱的一面。在对于人与物做了深入而普遍的观察研究之后,他认识到,柔弱的东西里面蕴含着内敛,往往富于韧性,生命力旺盛,发展的余地极大。相反,看起来似乎强大刚强的东西,由于它的显扬外露,往往失去发展的前景,因而不能持久。在柔弱与刚强的对立之中,老子断言柔弱的呈现胜于刚强的外表。
《道德经》中心思想:
《道德经》的主题众说纷纭,从不同角度解读,《老子》呈现出不同面相。两千多年的主流派是政体哲学或者管理哲学,如法家的韩非子就是从这个角度理解的。韩非子是法家的代表,他的理论基础是《道德经》;三国时期王弼也是这样,他从管理角度来解释《老子》;还有的从军事角度解读《老子》,比如《孙子兵法》;还有人说这是为人处世之道、生存之道,委曲求全,以柔克刚;《老子道德经河上公章句》从养生的角度来解读《道德经》,修炼元气然后得道;还有从成仙的角度来讲,中国的道教产生于三国,张鲁写《老子想尔注》,是后来五斗米教的经典。
《道德经》的思想解释,《吕氏春秋·不二》用了一个字为其定义,即“柔”字。《道德经》把中华民族的民族性通过《周易》、通过升华,以贵“柔”为核心,创造了完整的理想体系。用三个关键词概括《道德经》的思想体系:第一是“自然”,也就是事情本来的那个样子,自然之性,天生的。按照事物本来的样子生长,就达到了生命的最佳状态;第二是“无为”,不折腾,顺应事物的自然本性。“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顺应事物的自然之性,这就是第三个词:“道”,“道”是规律,顺应自然本性就是根本的规律。
篇2:老子道德经原文翻译
老子道德经原文翻译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译文】
取道于寻常可取之道,其道非恒久之道;取名于寻常可取之名,其名非恒久之名。取名于无名,就好比天地未判之初始;取名于有名,乃是万物化生之根本。所以,通常要无所趋求,以便观想那无以名状的微妙;时常又要有所趋求,以便观想那成名化物的极限。这两方面是同一行为体的不同显现,同样深及于行为体的幽深内殿。在这同样深及幽深的两者之间作不断深入的循环运行,就是一切行为运作的微妙法门。
《老子》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译文】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于是就有了令人嫌恶的丑;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于是就有了反面的不善。所以,“有”与“无”相互突显,“难”与“易”相互促成,“长”与“短”相互显现,“高”与“下”相依而存,“音”与“声”相互陪衬,“前”与“后”相互照应——这些“名”相反而相成,迁延不居而不独立自足。因此,圣人从事于无所成名的事务,施行无须仗名立言的劝教,坦荡迎候万物的涌现与流变而不抵触畏避,生养了一切并不拘系自有,做成了什么并不执为仗恃,成就了事业并不矜居功名。就是因为他不矜居功名,所以他不会消逝。
《老子》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译文】
不崇尚贤才异能,使人民不至于炫技逞能而争名逐利。不看重稀贵之物,使人民不做盗贼。不显露足以引起贪欲的物事,使人民的心思不至于被扰乱。因此,圣人治理天下的原则是:排弃充斥于人民心中的各种成见,满足人民的温饱需求,软化人民的犟执趋求,提高人民的自立自足能力。通常使人民不执成见、不生贪欲,使那些“智者”不敢为所欲为。从事于无所成为的作为,即可以得到全面的治理。
《老子》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译文】
道是虚无的,但它的作用却似乎无穷无尽。它是那样的幽深莫测,像是一切存在的本源依归。它消磨了锋角,排解了纠纷,柔和了光芒,浑同于尘俗。它无形无迹呵,像是很不确定的存在。我不知道在它之上还能有什么更本源的存在,只觉得它存在于天帝之前。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译文】
天地无所谓仁爱之心,把万物都当作“刍狗”来看待;圣人也不执求仁爱之心,把百姓也当作“刍狗”来看待。天地之间,不正像是气囊或空管那样的大空泡吗?它虽空虚但却不会塌缩,运行之中生化不息。孜孜于仗名立言往往行不通,不如持守空虚而顺任自然。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译文】:
虚神永远存在,可以称它为无比幽深的生殖之源。通向这个无比幽深的生殖之源的门径,就是这个天地世界的根本。它绵延存在而又若有若无,它施展的作用无穷无尽。
《老子》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译文】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够长久,是因为它们不去强求一种非其不可的状况维持,所以能够长久。因此,圣人把自己的切身利益置后,反而成了人群的首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反而更好地保护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很无所谓吗?这样反而可以更好地成就他自己。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淵,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夫唯不爭,故無尤。
【译文】
上好的行为典范就像水一样。水,善于利导万物而不与之争,处守于众人所不愿处的低下处,所以,接近于道。
水,居处善于择下而居,存心幽深而明澈,交游共处谐和相亲,言行表里如一,公共关系易于清静太平,办事能干,行动善于应机顺势而行。正因为水总是利导万物而不与之争,所以,它很少患过失。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译文】
执持盈满,不如适可而止。锋芒毕露,难以长久。金玉满堂,谁能守藏?富贵而骄横,自埋祸殃。功成身退,是最应该奉行的行为准则。
《老子》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离乎?
專气致柔,能如嬰儿乎?
滌除玄鑒,能如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译文】
保持神魂与体魄的谐和统一,能不崩解离散吗?圆融气质以致柔顺随和,能像婴儿一样吗?清理幽深而明澈的自体,能没有任何瑕疵吗?爱民治国,能不执着于名而顺任自然吗?在展身作为、功成身退的循环中,能像雌母一样吗?明于道而“发光”行进于一切领域,都能无须向显学成见“借光”吗?生它,养它,生了它并不拘系自有,成就了什么并不执为仗恃,虽获取较高的资格权能却不肆行宰制,这就叫做无限深得于道的“玄德”。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译文】
三十根辐条汇集于车毂而造车,有了其中的虚空,才发挥了车的作用;糅和陶土制作器皿,有了器皿内的虚空,才发挥了器皿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房屋,有了门窗四壁内的虚空,才发挥了房屋的作用。所以,“有”之所以能给人以便利,是因为它营造的“无”发挥了作用。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译文】
缤纷的色彩使人眼花缭乱;嘈杂的音声使人听觉失灵;浓厚的杂味使人味觉受伤;纵情猎掠使人心思放荡发狂;稀有的物品使人行于不轨。因此,圣人致力于基本的维生事务,不耽乐于感官的享乐。所以要有所取舍。
《老子》第十三章
寵辱若惊,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惊?寵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謂寵辱若惊。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译文】
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为什么说得宠也像受辱一样使人惊扰呢?因为:就其对人的惊扰程度而言,得宠更为下劣:得到它的时候为之惊喜难安,失去它的时候又为之惊慌恐惧,所以说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为什么说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呢?因为:我之所以会看重大患,是因为我有这个非顾虑大患不可的身家,如果我连这身家也置之度外,那么,还会有什么私已的大患可以干扰得了我呢?所以,像看重自己的身家一样看重天下的人,可以守护天下;像爱养自己的身家一样爱养天下的人,可以托付天下。
《老子》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听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
复歸于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译文】
看它看不见,就叫“夷”;听它听不到,就叫“希”;捉它捉不着,就叫“微”。从这三方面不可以加以探究,所以是浑融无名的元始。居于其上的本源已不清楚,由它而下的现实世界是清晰具体的。它本身渺渺茫茫,无以名状,不同于现实的具体存在。这就叫做没有确定形状的形状,不可归结于具体组分的显象,它是不确定性的表征。围绕着它团团转,我们永远也搞不清它的模样。维系于古已有之的道,以驾御现实的具体存在。能懂得返本复初,是维系于道的基本点。
《老子》第十五章
【原文】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
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孰能浊以澄?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
【译文】
古来善于当士的人们,微妙、幽深而通达权变,深邃得令人难以测识。正因为难以测识,所以要勉强作形容:有时候,他们迟疑审慎得像是在冬天里涉足江河,警觉戒备得像是随处都有强敌环俟,恭谨自持得像是一直都在做客;有时候,他们又像冰块就要崩解融化一样松跨散漫,敦敦朴朴的,看不出什么突出的能耐,旷放豁达得就像虚空一样;他们的那些似乎不相调谐的多面目表现使他们显得很浑浊。
哪些人能在混浊中保持本心的澄明?能注意守静就能渐趋本心的澄明;哪些人能使安稳得到长久的维持?懂得灵动权变就能渐得长久的安稳。保持这种生存方式的基本点就是不去追求“无不具足”。正因为没有“无不具足”,所以能历久而常新。
《老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是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
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译文】
尽可能地使自己显得虚若无有,尽可能地保持清静,在事物波起云涌似的事态演变中,我们可以因此而观察它们的循环反复。事事物物虽然纷纭繁杂,但它们都可以归结于它们的根本。归结到根本它们就显示出始终如一的清静,这就叫做恢复到“本来”。
懂得恢复“本来”就叫做达成了生存的恒常,懂得达到生存的恒常就叫做有明于道。不懂得达成生存的恒常而胡作非为,就会充满凶险。懂得达成生存的恒常就能雍容裕如。能雍容裕如就能得到众人的拥戴,得到众人的拥戴就可以统摄全局,统摄全局就可以像天一样,像天一样就可以进而像道一样,可以永久存在,终身没有危险。
《老子》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之、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译文】
最好的统治者,人们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其次的统治者,人们亲近他、赞誉他。
再次的统治者,人们畏惧他。
最次的统治者,人们轻侮他。
威信有所缺损,就会导致整个威信架构的倒塌,闲着点吧,慎作仗名立言之事。最好是一切事情都办理妥当了,百姓们却说“我们是自然而然的”。
《老子》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
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
国家昏乱,有忠臣。
因为大道废弃了,
才提倡(有了)“仁义”。
聪明智慧(逐权夺利、投机取巧的心机)出现了,才有了狡诈和虚伪。
家庭六亲之间不和睦了,才需要推崇孝慈。
国家昏乱了,才出现贞节、忠诚之臣。
《老子》第十九章
【原文】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译文】
抛弃贤圣权威及权威成见,人民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抛弃仁、义等道德律则,人民将恢复他们的孝慈本性;抛弃技巧与厚利的助纣与诱引,盗贼将自动消失。
不过,这三项措施作为治标之举,还不足以治本,所以,应把它们作为从属的措施并继之以更为基本的总体原则:表现纯真,持守混沌,减少私心杂欲。
《老子》第二十章
【原文】
绝学,无忧。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美之与恶,相去何若?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译文】
抛弃显学成见等路况知识,可以无忧在途。
那些去应诺附从的与那些去呵斥抗拮的,能有多大差别?那些在欣赏喜慰的与那些在嫌恶厌弃的,又相差多少?他人所畏避的,难道就非畏避不可吗?这种盲从风气久远以来到处蔓延,什么时候都没完没了!
人们真是喧闹喜乐、风光满面,就像享用着盛宴的美食,就像春日里奔赴高台。唯独我淡淡漠漠的,找不出任何随潮同流的迹象,就像婴儿还不懂得言笑作态,娴静而慵懒,因不附从于任何潮流而显得无所归属。
人们似乎都有充足的装备,而我却显得什么也不足。我真是愚人的心肠呵,混混沌沌的。人们似乎精明而睿智,而我却显得糊里糊涂。人们勤紧而利索,而我却在无可无不可地闲散游荡。摇曳灵活呵,就像大海一样;飘忽散漫呵,无拘无束。人们似乎都有足堪仗恃的本领,而我却总是不轻易出离混沌无名,就像不堪成器的鄙朴一样。我将继续我的特立独行,我崇尚求得于道。
《老子》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情;
其情甚真,其中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译文】
甚高德位的行为形貌是对道的效仿。道化生万物的过程表现为恍恍惚惚的不确定性。在恍恍惚惚的不确定之中,有了相对确定的形态停驻;在恍恍惚惚的不确定之中,又有了相对稳定的结构实体的呈现。在具象的实体世界,窈窈冥冥之中可以捕捉到某种情态表现。这情态表现非常本真,它蕴含着源之于道的德的信息。从古到今,这一系列表现从未改变,阅遍了众多人群王朝、物类王朝的兴衰变迁。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群王朝、物类王朝的基本状况的呢?就是通过观其情察其德而得知的。
《老子》第二十二章
【原文】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译文】
能柔曲因应则能自我成全,懂得枉屈绕行则能迅捷直达,能不断地凹陷成“盅”则能不断地自我充盈,懂得护守现成的稳定则能得到真正的逐渐更新,少取则真得,贪多则反而导致自身的混乱。因此,圣人浑融一体而为天下前行探路。不执着于成名,所以能明于道;不自以为是,所以能明辨是非;不自我夸耀,所以能多有事功;不自我矜持,所以能长远在途。因为他不执着于名而与人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把他作为对立面而与他争。古时候所说的“能柔曲因应则能自我成全”等道理怎么会是空话呢?它实在是一个很全面的概括。
《老子》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
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译文】
少发圣言号令,就可以任运自然。狂风刮不到一个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谁行使了这狂风暴雨?是天地。天地也不能长久地维持它的狂暴,何况于人呢?所以,注重于修道的人,以道为法式就可以趋同于道,以德为趋求就可以得到德,失道失德就会导致失道失德的恶果。同于道的人可以得到道的容纳,趋求于德的人可以得到德的畜养,失道失德则终将以失败告终。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博得人们的确信,人们是不会真正相信的。
《老子》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
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
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译文】
踮着脚尖立不稳,张着双腿难成行。执求成名的,不明于道;自以为是的,不善辨析;自我夸耀的,少有事功;自我矜持的,难以长久。这些做法比之于道的理想范式,实在是一种撑胀而拖沓的行为。一般存在也有不这样的,所以,奉行完善的在途规范的人绝不这样。
《老子》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无法道,道法自然。
【译文】
有一存在浑融而成,先于天地分化的现实世界而存在。它无音无形,廓然无依地自在,没有根本性的迁改;循环反复地运行,永不败坏。可以称之为天下万物共同依归的母本。我不知道它的确切名号叫什么,给它加上一个标号说是“道”,勉强给它一个描述说它是无不包涵的整体存在。这个整体存在绵延运行,运行之中它远化展开,远化展开之后又循环反复。所以,道是整体性存在,天是整体性存在,地是整体性存在,人也是整体性存在。宇宙中有四个层次的整体性存在,而人是其中之一。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道,道则以随遇自在作为法则。
《老子》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译文】
重是轻的根本,静是动的主宰。因此,圣人处理任何事务都不脱离他的承载、供养者;虽有荣华显贵的地位权能,却能坦荡从容,超然处之。为什么大国的君主要强逞己能而轻举天下?轻举天下就会失去自身存在的根本,狂躁施政就会失去主控的权能。
《老子》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
善言,无瑕谪;
善计,不用筹策;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是谓要妙。
【译文】
合道境地的人,他的行为无辙迹可追寻,他的言谈无瑕疵可指谪,他的谋划不必借助于筹码的演算,他的关闭不用栓梢而不可打开,他的束缚不用绳索而不可松解。因此,圣人通常留心于救护人,所以没有被遗弃的人,通常留心于修复物,所以没有被废弃的物。这就可以说有了含而不露的明。所以,善人,可以作为不善人的师范;不善人,又可以作为善人的凭资。不懂得标榜师范,不懂得善待凭资,虽然对善不善的知见有很深的认识与把握,行为举措仍将是糊涂之至。懂得这一点是非常精要玄妙的。
《老子》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
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
故大制不割。
【译文】
虽深知什么是雄强,却安守于雌柔取态而处事,甘作天下的沟谿。甘作天下的沟谿,永恒的德性就不会离失,复归于婴儿般的随和态。虽深知什么是清白豁亮,却安守于摸黑行进的取态,甘作天下的试探者。甘作天下的试探者,永恒的德行就不会有偏差,复归于无所突出无所特恃的未分化态。虽深知什么是荣华显耀,却安守于平常的谦卑取态,甘作天下的虚无者。甘作天下的虚无者,永恒的德行才趋于的圆满,复归于混沌无名的朴初态。混沌无名的朴演化展开就成为各种功能性的器具,圣人发挥他那无不为的潜能就成了官长。所以,大道的体制浑然而不断裂。
《老子》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不可为也。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故物或行或随,或歔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译文】
想要把天下抓来任意摆弄的,我看他永远也达不成目的。天下是神圣的存在,是不可以任意摆弄的。任意摆弄就会败坏它,紧抓不放就会失去它。所以,各类存在可以任之独行,也可以任之从随;可以任之恬柔轻嘘,也可以任之迅猛疾吹;可以任之强盛,也可以任之衰颓;可以任之安稳,也可以任之毁灭。因此,圣人戒出手过分,戒自奉过奢,戒行走极端。
《老子》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译文】
用道的原则辅助国君的,不促使国家以武力逞强于天下。以武力逞强于天下很容易得到报应:武装力量所驻扎的地方,总是一片荒败;穷兵黩武之后,总是饥荒连绵。有道的人成就功果就适可而止,不敢执取功果而强梁霸道。不把功果作为凭恃,不借功果而张扬夸耀,不恃功果而骄慢待人,只把功果作为情非得已的必需,并不因此而强霸天下。要知道,事物强壮了就难免趋于老化,这是不合于道的,不合于道总是自速其亡。
《老子》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
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
言以丧礼处之。
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译文】
尖兵利器呵,是不祥和的东西,人们通常都嫌弃它,所以,有道的人不靠向它。君子居处以左边为贵,用兵打战以右边为贵──它们背道而驰。尖兵利器这些不祥和的东西,不是君子所常使用的东西。万不得已而使用它,以恬淡为最佳。即使因此而取胜,也不要自鸣得意。因此而自鸣得意的人是以杀人为乐的人。以杀人为乐的人是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的。吉庆之事以左边为上,凶丧之事以右边为上;偏将军居于左边,上将军居于右边──这说明军列的秩序仪轨等同于凶丧之事的行事仪轨。所以,准备征战杀人的人群,要怀着哀痛的心情参加;既使战胜了,也要按照凶丧的礼仪来处理。
《老子》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
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译文】
道通常取名于无名,它就像不是器具又可以成为各种器具的朴一样,虽幽隐渺小,但天下没有人能把它作为自己的附属。候王若能体守于道而治天下,各类存在将自然归服。因天地谐和一体而普降的甘露,没有什么人的指使也会自然均匀。推行建制就会趋于确定的名状。趋于确定的名状(一定的结构秩序)即使是一种现实,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险。有道莅临的天下的那种谐和统合,就好像天下的溪水河流都流归江海一样。
《老子》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知足者富。
强行者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
死而不亡者寿。
【译文】
了解别人则智,敏慧自知则明。战胜别人的有力,战胜自己的强。知足就是富有,坚持力行就是有志,不离失他所维系、归依的道的可以长久,身虽死而事业精神流传就是长生。
《老子》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
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
万物归焉而不知主,可名于大。
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译文】
大道广泛流通,可普及于或左或右的各种领域。万物依靠它才得以生存而它并不推卸,成就了万物并不矜居功劳,护养万物而不肆行管制,通常没有意志趋求,可显得非常虚无渺小;万物都归附于它却感受不到它的拘管限制,可以显得无比浩大。就是因为它不自大于万物,所以能涵纳万物的归附而无比浩大。
《老子》第三十五章
【原文】
执大象,天下往。
往而不害,安平太。
乐与饵,过客止。
道之出言,淡乎其无味。
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
用之不可既。
【译文】
谁奉行了大道,天下就归附于谁。归附于大道,人们就不会相互残害,天下将会稳定、太平。只是,声色美食之类的感官诱惑,总是轻易地就招引某些人不再奔赴大道!这些传道言谈,也许使人觉得淡然无味,觉得不值一顾,不值一听。但是,理解它而运用它,它的妙用是无穷无尽的!
《老子》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
将欲弱之,必固强之;
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
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译文】
想要收束它,必须暂且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须暂且增强它;想要废黜它,必须暂且兴举它;想要执取它,必须暂且给予它。这就叫做不引人注意的明道境地,是柔弱战胜刚强的机理所在。鱼不可以离开深厚的水体而生存,国家的有效力的凭恃不可以轻易展示于人。
《老子》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
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
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译文】
道通常什么也不成为,又什么都可以成为。侯王若能体守它,各类矛盾纠结就会自然销化。销化之后如果产生了某种整体性的犟执趋求,我就斩断这种趋求而使它回复到混沌态。使它回复到混沌态,它就不会有什么犟执性的趋求。没有犟执性的趋求而静定,天下就自然地平息动荡摇摆而没有偏倒倾覆的危险了。
《老子》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
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译文】
上德者不彰显德名,因此有德;下德者张扬德名以示不失德,因此无德。上德者无所成为,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固着于某一德名道貌的作为;而下德者却总是撑着一幅德名道貌多作多为。出之于仁爱之心的作为是不恃德名不摆道貌的;出之于道义责任感的作为则显摆德名道貌以资凭恃;出之于礼范仪轨的作为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应答,人们就拔臂牵拽,强其履行。所以,离开了道才会去考量合于道的程度的德,德位的沉降才突显出人们的'仁爱之心,仁爱之心的疏失才去激发社会的道义责任感,道义责任感的消退才去审订各种礼范仪轨。礼范仪轨这些东西,是以忠诚、信用为其主要内涵的道义感召力日趋淡薄时的产物,由此社会开始走向混乱;各种现行的社会知见,不过是此前道途的行道设施的衍展铺张,用它来踏上新途,那是愚蠢的开始!因此,脱落形骸的大丈夫,但向日趋敦厚的方向不断进取,绝不拘泥于位处浇薄未端的礼仪的拘束;但求其之所以然的核心真髓,绝不牵累于一时的衍展铺张。所以要有所取舍。
《老子》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
天得一以清;
地得一以宁;
谷得一以盈;
万物得一以生;
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致之也。
天无以清,将恐裂;
地无以宁,将恐发;
神无以灵,将恐歇;
谷无以盈,将恐竭;
万物无以生,将恐灭;
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
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
故致数誉,无誉。
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译文】
过去曾经达到浑融一体的:天因为浑融一体而清明,地因为浑融一体而宁定,精神因为浑融一体(即“营魄抱一”)而活灵,虚空因为浑融一体而到处充盈,万物因为浑融一体而生长,侯王因为与百姓浑融一体而保持了统治地位──这些(清、宁、灵等德能表观)都是因为它们达到了浑融一体而自然达成的。天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清明,恐怕终将崩裂;地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宁定,恐怕终将发生大动荡;精神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活灵活现,恐怕终将萎顿枯灭;虚空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到处充盈,恐怕终将无以为继;万物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生长,恐怕终将灭亡,侯王如果没有与天下百姓浑融一体而高高在上,恐怕终将被颠覆。所以,在一个谐和统一体中,贵以贱为根本,高以下为基础。因此,侯王们常常说自己孤弱、无助、不谦虚,这不正是因为他们充分体认到必须以贱为根本吗?所以,多求德能表观,则没有德能表观。既不要一味地像宝玉那样华丽高贵,也不要一直像石头那样顽劣x贱。
《老子》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译文】
正﹑反之间的出入自如,是道的运行特征;柔弱灵动的因势顺导,是道的施用特性。天下各类存在之成其为存在,是因为它们有名,而有名生于无名。
《老子》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直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
【译文】
上士听了传道言谈,勤勉行证;中士听了传道言谈,似有所动,但终无所得;下士听了传道言谈,大加嘲笑──觉得除非作为笑料,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成语有说:使人明澈的道似乎让人懵懂愚昧;使人顺利进取的道似乎让人消极后退,使人处事平易的道似乎让人曲折坎坷;大道之德使人觉得空无着落(难以用确定的价值标准作把握),一片纯白的境围使人觉得像是有污渍;普润之德使人觉得有欠缺,使人行有所成的德似乎让人慵懒怠惰;被最终认定的本真存在让人觉得它是污浊混成,普遍的框架坐标让人捉摸不到它的边隅;无不涵纳的整体存在无须急于求成,洪大的乐音缺少可让人辩别的和声,整体共同的普遍形态没有可确定的具体形态 ——道没有任何谓词可资界定的确定名状而归于无名。只有道,才最善于借力给万物而成就万物!
《老子》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译文】
道使宇宙混成为一,混成之一又呈现形态分化,形态分化形成各类群体,各类群体因个体的相互独立而形成各具体存在。各具体存在都以其所具的阴德而保有现实的阳禄,它们因浑融于道而相谐和。 人所最嫌恶的,就数孤弱、无助、不谦虚,而王公却用这些作为对自己的称呼。所以,对各种具体存在来说,有时会因减损而增益,有时会因增益而减损。别人的教训,我也作为教训:强行霸道的人总不得xx,我将引以为戒鉴。
《老子》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无有入于无间。
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译文】
天下最柔弱的行为者,同时也是行遍天下无所不克的最坚强者。虚无的道可以进入一切存在起作用。我因此懂得了不执着于名的“无为”的好处。“不言”的劝教,“无为”的好处,普天下没有什么比得上。
《老子》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
身与货孰多?
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译文】
声名与身家哪个更为切己?身家与财货哪个更为重要?得失损益如何把持得定?过分的贪欲必然连接着庞大的破费,过多的持藏必然导向沉重的损失。所以,懂得自我满足就不会有挫折,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险,可以长久行进。
《老子》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译文】
大道的完美好像有欠缺,但运营施展的作用不会衰败;大道的充实好像很空虚,但运营施展的作用无穷无尽;大道的直捷好像很曲折,大道的灵巧好像很笨拙,大道的善辩好像很不善言辞。运动可以消解行为体的寒凝僵结,守静又可以消去行为体因运动而产生的热浊。谐和稳态是天下动荡摇摆所围绕的中心。
《老子》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译文】
国家的运行合于道,连战马都可以还田耕种;国家的运行不合于道,战马只能在战场的恶劣环境生产。祸害莫大于不懂得自我满足,罪过莫大于偏执性的贪求。所以,懂得自我满足的富足,是长久的富足。
《老子》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
不窥牖,见天道。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译文】
不离开“家园”,也可以懂得怎么去经行天下;不向外感知察辨,也可以证解到道的境地。越是出离“家园”成为“专名”涉于专途,他的明辩能力就越是狭小。因此,圣人不待践行就有所自知,不待实察就已自明澈,不必多作多为也可坐收事成。
《老子》第四十八章
【原文】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无为而无不为矣!
取天下常以无事。
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译文】
从事于学则随之以各种附赘的日益增加,从事于道则随之以附赘的日益减少。减少又减少,最后就到了什么也不僵持固着的无为境地。无为就可以因顺自然而无不为。执掌天下,最好是放之自然而让它无所事事。如果为遂行欲利而肆加驱使,那是不足以执掌天下的。
《老子》第四十九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
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译文】
圣人没有恒常不变的思想主张,他以百姓的思想主张为思想主张。百姓的主张,合于自己的价值观的,予以善待;不合于自己的价值观的,也予以善待。这样就可以得到人们的共同善待。百姓的观点,自己认为正确的,予以信任;自己不认为是正确的,也予以信任。这样就可以获得人们的共同信任。圣人在天下,忍气吞声似的为了天下而使自己陷于糊涂。百姓们聪明而自觉,圣人则像慈母对待孩子一样对待他们。
《老子》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于
死地,亦十有三。
夫何故?以其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
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译文】
出离维生之道就入于速死之途。人世间,属于长寿的,占十分之三;属于短命的,占十分之三;因为行举失道而自速其死的,也占十分之三。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自执过高而导致奉养所需过重。据说,善于维护生命的人,在陆上行走不会遭遇凶恶的犀牛和猛虎,即使参加战争,也不会受到武器的伤害。对于他,犀牛于其身无处投角,猛虎于其身无处伸爪,武器于其身无处显露锋芒。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人致其于死命的要害部位。
篇3:老子道德经原文及翻译
老子道德经原文及翻译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1]。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注释】:
[1]通常译为“可以说出来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强调道是不可言说的。但这样的翻译,等于一开始就剥夺了老子言说真道的可能性和可靠性。其实“常”字在《老子》中多为“通常”之意。另一方面,“道”字,到老子之时,已经用得很泛:有“道路”之意,如《易经》“履道坦坦,幽人贞吉”;有“王道”之意,如《尚书》“无有作好,遵王之道” ;有“方法”之意,如《尚书》“我道惟宁王德延”;又有“言说”之意,如《诗经》“中 之言,不可道也”。《尚书序》(相传为孔子所作)说:“伏牺、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乙、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这里用了“常道”一词,指一般的道理。又有冯友兰先生考证说,古时所谓道,均为人道,到了老子才赋与道形而上学的意义。可见,老子要宣示上天大道,必须一开始就澄清概念,强调他下面要讲的道,绝非人们一般常指的道,不是一般的道理,即非“常道”,而是……是什么呢?就要听老子娓娓道来了。
【翻译】:
道可以说,但不是通常所说的道。名可以起,但不是通常所起的名。
可以说他是无,因为他在天地创始之前;也可以说他是有,因为他是万物的母亲。
所以,从虚无的角度,可以揣摩他的奥妙。从实有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踪迹。
实有与虚无只是说法不同,两者实际上同出一源。这种同一,就叫做玄秘。玄秘而又玄秘啊!宇宙间万般奥妙的源头。
【老子·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翻译】:
1 天下的人都知道以美为美,这就是丑了。都知道以善为善,这就是恶了。
2 有和无是相互依存的,难和易是相互促成的,长和短互为比较,高和下互为方向,声响和 回音相呼应,前边与后边相伴随。
3 所以,圣人从事的事业,是排除一切人为努力的事业;圣人施行的教化,是超乎一切言语 之外的教化。 他兴起万物却不自以为大,生养而不据为己有,施予而不自恃其能,成了也不自居其功。他不自居其功,其功却永恒不灭。
【老子·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翻译】:
不崇尚贤能之辈,方能使世人停止争斗。不看重珍奇财宝,方能使世人不去偷窃。不诱发邪情私欲,方能使世人平静安稳。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使他们心里谦卑,腹里饱足,血气淡化,筋骨强壮。人们常常处于不求知、无所欲的状态,那么,即使有卖弄智慧的人,也不能胡作非为了。遵从无为之道,则没有不太平之理。
【老子·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1]。
【注释】:
[1]很多人用“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一句,证明老子用“道”来否定上帝,破了古代的宗教迷信。这种解释不确切。这句话里的“帝”,显然并不是今日所言上帝。有人说老子原文的“象帝”就是上帝,这是不对的。“象”就是象,是“形象”的意思,不是“上” 的借用。因为老子常将“上”字用于“上天、上德、上士”等等,显然老子并非不懂“上” 字的用法,也并非不能使用“上帝”一词。老子不用“上帝”一词,显然是因为这个“帝” 不是至高无上的,不配使用“上”字作定语。因为唯有老子的“道”,才与今日所言“上帝 ”之无限、永恒、自在的内涵相一致。详见本书第一章第二节之五“《老子》中的神与帝” 。
【翻译】:
道,空虚无形,其大能却无穷无尽,渊远深奥啊,像是万物的祖宗。放弃自以为是的锐气,摆脱纷纭万象的迷惑,和于你生命的光中,认同你尘土的本相,你 便能在幽幽之中,看到他那似有似无的存在。我不知道有谁产生他,他先于一切有形之帝。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翻译】:
天地不理会世上所谓的仁义,在其看来,万物是祭神用的稻草狗。圣人也不理会世 上所谓的仁义,在他眼里,百姓是祭神用的稻草狗。
天地之间,不正像一个冶炼的风箱吗?虚静而不穷尽,越动而风越多。
话多有失,辞不达意,还是适可而止为妙。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翻译】:
幽悠无形之神,永生不死,是宇宙最深远的母体。这个母体的门户,便是天地的根源。冥冥之中,似非而是,延绵不绝,用之不尽。
【老子·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翻译】: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因为它不自贪自益其生,所以能长生。
同理,圣人把自己置于最后,他反而在前;把自身置之度外,他反而长存。这不正是由于他无私,反而成全了他的私吗?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翻译】:
最高的善像水一样。水善于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它处身于众人所厌恶的地方,所以跟道很相近。
居身,安于卑下;存心,宁静深沉;交往,有诚有爱;言语,信实可靠;为政,天下归 顺;做事,大有能力;行动,合乎时宜。唯有不争不竞,方能无过无失。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翻译】:
抓在手里冒尖儿流,自满自溢,不如罢了吧。
千锤百炼的锋芒,也长不了的。
金玉满堂,你能守多久呢?
富贵而骄,是自取灾祸啊!
大功成了,名份有了,自己便隐去,这正是上天之道。
【老子·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如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生之蓄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翻译】:
谁能使灵魂与真道合一,毫无离隙呢?
谁能使血气变得柔顺,像婴儿一样呢?
谁能洗净内心的杂念,透亮如明镜呢?
爱民掌权,谁能舍己顺道、无为而治呢?
运用心智,谁能因应天意、如雌随雄呢?
明白通达,谁能超越人智、摆脱知识呢?
那创造并养育这个世界的,他创造养育并不强行占有,他无所不为却不自恃其能,他是万 物之主而不任意宰制。这真是深不可测的恩德啊!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翻译】:
三十根辐条集中在车轴穿过的圆木上,圆木有空的地方,才对车有用处(可行走)。
揉合黏土制成器皿,上面有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用处(能容纳)。
为房屋安窗户,窗户有空的地方,才对房屋有用处(取光亮)。
有形者对人们有利益,是由于无形者的功用啊。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翻译】:
缤纷的色彩使人眼睛昏花,变幻的音响使人耳朵发聋,丰腴的美食使人口味败 坏,驰骋打猎令人心意狂荡,珍奇财宝令人行为不轨。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给他们内在的充实,不是给他们外在的愉悦。据此而取舍。
【老子·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翻译】:
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最大的祸患是看重肉身性命。
为什么说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呢?宠是来自上面的,得到时吃惊,失去时也吃惊,所 以说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
为什么说最大的祸患是看重肉身性命呢?我有大祸患之忧虑,是因为我有肉身性命要保全;及至我把肉身性命置之度外,我还有什么祸患可忧虑呢?
所以,舍弃肉身性命去为天下的人,堪为普天下的寄托;舍弃肉身性命去爱天下的人,堪得普天下的信靠。
【老子·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1],故混而为一。其上不曒,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注释】:
[1]释德清注:“致诘,犹言思议”。又马王堆甲乙本「致诘」作「致计」,均有深究之义。
【翻译】:
看见而不晓得,叫做“夷”;听到而不明白,叫做“希”;摸索而不可得,叫做 “微”。“夷希微”三者,不可思议,难究其竟,所以它们混而为一。在他之上不再有光明,在他之下不再有黑暗。难以言说的无限延绵啊,又复归于空虚无物。他是没有状态的状态,没有形象的形象,叫做恍惚。迎面看不见他的先头,追踪抓不著他的尾迹。
秉持上古之道,可以把握当今万有,知道其由来始末,这便是大道的要领了。
【老子·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翻译】:
古时候善于行道的人,其微妙玄通,真是深不可识。由于深不可识,只好勉强来形容他:
其审慎好像冬天过江,
谨守好像畏惧四邻,
恭敬严肃如同作客,
流逸潇洒如同化冰,
纯朴得好像未经雕琢,
旷达得好像高山空谷,敦厚得好像浑沌不清。
谁能沉淀混浊的,使之渐渐清澈呢?谁能启动僵死的,使之徐徐复活呢?
持守此道的人,是不会自满自溢的。唯有不自满自溢,才能在凋敝死亡中成为新人。
【老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1],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翻译】:
内心虚化到极点,持守安静到纯一。我就能在万物的篷蓬勃勃中,看出其来龙去脉。
万物纷纭百态,都复归其本根。回到本根就叫平静安息。平静安息便是复归了真生命。复归了真生命便是永恒。认识永恒便是光明。不认识永恒,就会任意妄为,后果凶险。
认识了永恒,就能万事包容。万事包容,就能公义坦荡。公义坦荡,则为完全人。完全人,则与天同。与天同,就归入道了。归入道,可就长久了,即使肉身消失,依然平安无恙。
【老子·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翻译】:
至高至善的掌权者,人们仿佛感觉不到其存在。次一等的,赢得人们的亲近赞 誉。再次的,使人们畏惧害怕。更次的,遭人们侮慢轻蔑。信实不足,才有不信。
悠悠然大道之行,无须发号施令,大功告成之后,百姓都视之为自然而然的事,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老子·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翻译】:
大道废弃了,才出现仁义。智慧出来了,才有大伪诈。六亲不和,才大讲孝慈。国家昏乱,才呼唤忠臣。
【老子·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翻译】:
弃绝成功与智慧,对人民有百倍的好处。弃绝仁义的说教,人民就会复归孝慈。弃 绝技巧与功利,就不会有盗贼为患。然而,用这三者作诫律是不够的。
一定要让人心有所归属才行,就是:认识生命的本根,持定存在的本原。使自我越来越少,使欲望越来越淡。拒绝人间的学问,保持无忧无虑的心。
【老子·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累累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翻译】:
恭维与呵斥,相差有多远?赞美与厌恶,区别在哪里?人所畏怕的,不能不畏怕啊。
荒野啊,广漠无际!
众人熙熙攘攘,像是在享受盛大的宴席,像是登上了欢乐的舞台。
唯独我浑然无觉,好像不曾开化的样子;
混混沌沌,像初生婴儿还不知嘻笑的时候;
疲惫沮丧,像是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人。
众人都自得自满流溢而出,唯独我仿佛遗失了什么。我真是愚笨人的心肠啊!
世俗的人个个明明白白,唯独我一个昏昏然然。
世俗的人个个斤斤计较,唯独我一个马虎不清。
大水荡荡淼如海,高风习习行无踪。
众人都有一套本事,唯独我又没用又顽固。
我这样与众不同,是把吃喝母亲,看得高于一切啊!
【老子·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翻译】:
最高的道德形态,是彻底顺从道。
道作为存在物,完全是恍恍惚惚的。恍惚之中有形象,恍惚之中有实在。在他的深远幽暗中,有一个精神存在著。这个精神至真至切,充满了信实。
从古到今,他的名字从不消失,好叫人们看到万物之父。我怎么晓得万物之父呢?就是由他而来。
【老子·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1]。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翻译】:
受屈辱的,可得成全;受冤枉的,可得伸直;低洼的得充满,将残的得新生,缺乏 的便获得,富有的便迷惑。
所以,圣人与道合一,做天下人认识上天的器具。不自以为能看见,所以看得分明。不自以为是,所以是非昭彰。不求自己的荣耀,所以大 功告成。不自以为大,所以为天下王。
正因为不争不竞,天下没有能与之争竞的。古人说“受屈辱必得成全”的话,岂是虚构的吗?那确实得成全者,天下便归属他。
【老子·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翻译】:
少说话,合乎自在本相。
狂风刮不了一清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兴起风雨的是谁呢?是天地。天地都不能长久, 何况人呢?所以,从事于道的人就认同道,有德的人就认同德,失丧的人就认同失丧。认同道的人,道便悦纳他;认同德的人,德便欢迎他;认同失丧的人,失丧便拥抱他。
信心不足,才有不信。
【老子·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翻译】:
翘著脚就站立不住,蹦著高就走不成路。自以为能看见的是瞎子,自以为聪明的是傻子。自我夸耀的徒劳无功,自高自大的不能为首。
从道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像多余的饭,累赘的事,只会让人厌恶。有道的人不会这样的。
【老子·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翻译】:
在产生天地之前,有一个混然一体的存在。寂静啊,空虚啊!独立自在,永不改变。普天运行,永不疲倦。称得上是天地万物的母亲。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姑且写作“道”,勉强起个名字叫“大”。大,便无限飞逝,飞逝而致远,至远而回返。
所以道为大,天为大,地为大,人也为大。宇宙中四个为大的,人是其中之一。
然而人要以地为法度,地以天为法度,天以道为法度,道以他自身为法度。
【老子·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翻译】:
重是轻的根基,静是躁的主人。
所以君子每天出行时都带著辎重。虽有荣华壮观,他却安然超脱。然而有的大国君主,只重自身,轻慢天下,以致灭亡。
轻浮就会失根,骄躁就会失控。
【老子·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翻译】:
善于行走的不留踪迹,善于言辞的没有暇疵,善于计算的不用器具。善于关门的不用门插,却无人能开;善于捆绑的不用绳索,却无人能解。
圣人就是这样一直善于拯救世人,无人被弃之不顾;一直善于挽救万物,无物被弃之不顾。这就叫承袭、传递光明。
所以说,善人是不善之人的老师,不善之人亦是善人的资财。如果不敬重老师,或者不爱惜其资财,那么,再有智慧也是大大地迷失了。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奥妙啊!
【老子·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
故大智不割。
【翻译】:
知道其雄伟强壮,却甘守雌爱柔顺,而成为天下的溪流。作为天下的溪流,永恒的恩德与他同在,(使人)复归于纯洁的婴儿。
知道其光明所在,却甘守暗昧,而成为世人认识上天的工具。作为世人认识上天的工具,永恒的恩德至诚不移,(使人)复归于无限的境界。
知道其荣耀,却甘守羞辱,而成为天下的虚谷。作为天下的虚谷,永恒的恩德充足丰满,(使人)复归于存在的本原。
这本原化散在不同的人身上,成为不同的器物。圣人使用他们,而成为掌权者。
如此,至大的智慧是浑然为一、不可分割的。
【老子·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翻译】:
想用人为的努力去赢得天下,我看达不到目的。天下是神的器具,不是人为努力就能得著的。人为努力的,必然失败;人为持守的,必然丧失。
世间是这样:有占先前行的,就有尾追不舍的;有哈暖气的,就有吹冷风的;有促其强盛的,就有令其衰弱的;有承载的,就有颠覆的。
所以圣人摈弃一切强求的、奢侈的和骄恣的东西。
【老子·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翻译】:
用道来行使主权的人,不靠武力而称强天下。用武力总是有报应的。军队进驻之地,荆棘便长出来;每逢大战之后,凶年接著来到。
良善自会结果,无须强夺硬取。成了而不矜持,成了而不炫耀,成了而不骄傲,成了像是不得已,成了而不逞强。
任何事物一逞强示壮就会老朽,这不是出于道。不是出于道的,是早已注定要死亡了。
【老子·第三十一章】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 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吉事尚左, 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 礼处之。
【翻译】:
兵是不吉利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使用的。万不得已而用之,也是以恬淡之心,适可 而止,打胜了也不当成美事。以打胜仗为美事的人,就是以杀人为乐。以杀人为乐的人, 是绝不可能得志于天下的。
所谓兵,是不吉利的东西,万物都厌恶,得道的人不用它。君子平时以左方为贵,战时以 右方为贵,因为左方表示吉祥,右方代表凶丧。偏将军在左边,上将军在右边,就是以凶 丧来看待战事。杀人多了,就挥泪哀悼;打了胜仗,也像办丧事一样。
【老子·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翻译】:
道,通常不显露其名份。存在的本原即道的本体,虽然精渺微小,天下却没有什么能支配他。王侯若能持守他,万物会自动归顺。
天地相和,降下甘露,无人分配,自然均匀。
宇宙一开始有秩序,就有了名份。既有了名份,人就该知道自己的限度,不可僭越。知道 人的限度而及时止步,就可以平安无患了。
道,引导天下万民归向自己,就好像河川疏导诸水流向大海。
【老子·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知足者富。
强行者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
死而不亡者寿。
【翻译】:
能识透别人,算有智慧;能识透自己,才有光明。
能战胜别人,算有力量;能战胜自己,才是真强。
知足的人富有。
攻克己身、顺道而行的人有志气。
持守本相、不失不离的人可以长久。
肉身虽死、生命活著的人才叫长生。
【老子·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翻译】:
大道弥漫,无所不在,周流左右。万物都是籍著他生的,他不自夸自诩。大功都是由他而来的,他不彰明昭著。他爱抚滋养万物,却不以主宰自居,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样子。当万物都依附归向他时,他 仍然不以主宰自居,这样,他的名份可就大了。由于他从始至终不自以为大,这就成就了他的伟大。
【老子·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翻译】:
秉持大道之象者,普天下都前往归向他。普天下都归向他,也不会互相妨害,反而得享安息、平安、太平。
人间的美乐佳宴,使匆匆过客们沉溺不前。大道出口成为话语,平淡无味,看起来不起眼,听起来不入耳,用起来却受益无穷。
【老子·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翻译】:
要收敛的,必先张驰一下。要削弱的,必先加强一下。要废弃的,必先兴起一会儿。要夺取的,必先让与一点儿。这是微妙的亮光。
柔弱的胜于刚强的。鱼不能离开水(而上岸),国家的主权和势能也无法(离开道)向人展示清楚。
【老子·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翻译】:
道,通常看起来无所作为的样子,实际上没有一件事物不是他成就的。王侯若能持守他,就一任万物自己变化。变化中有私欲发作,我便用那无以名状的本原来镇住。在这个无以名状的本原里,欲望将 断绝。欲望断绝,人心平静了,天下自然便安稳了。
【老子·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翻译】:
道德高尚的人,不必以道德诫命来自律,因为他内心自有道德。道德低下的人, 需要恪守道德诫命,因为他内心没有道德。
道德高尚的人是无为的,其道德不是刻意为了实现什么。道德低下的人是在追求道德,其 道德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有大仁爱的人,是在追求仁爱,却不是刻意实现某种目的。有大正义的人,是在追求正 义,而且其正义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
有大礼法的人,是在追求礼法,却没有人响应,就抡起胳膊去强迫人了。
所以,丧失了大道,这才强调道德;丧失了道德,这才强调仁爱;丧失了仁爱,这才强调 正义;丧失了正义,这才强调礼法。所谓礼法,不过表明了忠信的浅薄缺乏,其实是祸乱的端倪了。
所谓人的先见之明,不过采摘了大道的一点虚华,是愚昧的开始。所以,大丈夫立身于丰 满的大道中,而不站在浅薄的礼法上;立身于大道的朴实中,而不站在智慧的虚华上。据 此而取舍。
【老子·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生;侯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正,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致誉无誉。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翻译】:
古人所得的,是一(唯一者,原初者,化一者,即道)。天空得一而清虚,大地得一而安稳,神只得一而显灵,江河得一而流水,万物得一而生 长,王侯得一而天下归正。
推而言之:天空若不清虚,恐怕要裂开了;大地若不安稳,恐怕要塌陷了;神祁若不显 灵,恐怕要消失了;江河若不流水,恐怕要干枯了;万物若不生长,恐怕要灭绝了;王侯 不能使天下归正,恐怕要跌倒了。
贵是以贱为本体的,高是以低为基础的。所以王侯都自称孤家、寡人、不善。这不正是以 贱为本体吗?不是吗?所以最高的荣誉恰恰没有荣誉。所以不要追求晶莹如美玉,坚硬如顽石。
【老子·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1];弱者道之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注释】:
[1]反,有相反、返归二意。二意相通:反于世界,返归于道。详见第三部一章一则“反”。
【翻译】:
相反,是道的运动所在。柔弱,是道的力量所在。
天下万物都生于实有,实有出自虚无。
【老子·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
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翻译】:
优秀的人听了道之后,勤勉地遵行。一般的人听了道之后,仍是似懂非懂、若有若 无的样子。俗陋的人听了道之后,大声嘲笑。若不被这种人嘲笑,那还叫真道吗?所以《建言书》上说:
道是光明的,世人却以为暗昧。在道里长进,却似乎是颓废。在道里有平安,看起来却像是艰难。
至高的道德却好像幽谷低下,极大的荣耀却好像受了侮辱,
宽广之德却被视若不足,刚健之德视若苟且,实在的真理视若虚无,
至大的空间没有角落,伟大的器皿成形在后,
声音太大时,人在其中就听不到什么;形象太大时,人在其中就看不到什么。
道是隐秘的;然而只有道,善施与、又能成全。
【老子·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2]。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注释】:
[1]后人的解释要么依据唯物辩证法,要么依据阴阳学说,均非老子本意,在《老子》其他任何一章中也找不到任何一节来证明。庄子对此早有精妙的解释,在老子通篇中都可以找到佐证。庄子说:“既然是`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然而,既然称之为`一'了,岂不是已经说出口了吗?这个`一',与我们对它的言说,就是`二'了。`二',再加上`一'原本的存在,就是`三'。所以从无到有,到`三'为止(《大宗师》)”。庄子所说的三个“一”,很绕口,其实就是“道的表像、道的名份、道的实在”这三者。此处译文即根据庄子,以道解道。王弼亦明显参考了庄子。道的名、实、像及其三者的关系,在《老子》一、四、六、九、十四、二十一 、二十五、三十二、四十一和四十二章等,都有论及。详见第一部二章一节之三“辨析一二三”,五章三节之二“名实像、三合一”、之三“老子谈名实像”。
[2]道是「其上不 、其下不昧」的纯粹光明,是「一」。万物却有向光与背光的两面,故曰「抱阳而负阴」。向道与背道这两面相互激荡,靠「气」(灵?)而平和。
【翻译】:
道先于万物而自在,这是他的实在,称为一。道被言说为道,这是他的名份,称为 二。道的实在,能被言说为道的名份,是因为他有表象,称为三。三而一的道生养了万 物。
万物都有背道之阴和向道之阳,两者相互激荡以求平和。
人们所厌恶的,不就是孤、寡、不善吗?王公却用这些字眼儿自称。
所以,有时求益反而受损,有时求损反而获益。
先人教我的,我也用来教你们:自恃其强、偏行己路的人绝没有好下场。这句话,就作为 教训的开始。
【老子·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
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翻译】:
天下最柔弱的,驾御、驰骋于天下最坚强的。没有实体的,进入没有空隙的。
我由此便知道无为的益处。
这种无言的教化,无为的益处,天下很少有人能得著啊。
【老子·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翻译】:
名声与生命,哪一样与你更密切呢?生命与财富,哪一样对你更重要呢?得著世 界与丧失生命,哪一样是病态呢?
贪得无厌的人必有大损害,囤积财富的人必有大失丧。
所以,知道满足,便不受困辱;知道停止,才能免除危险,可以得享长久的生命。
【老子·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翻译】:
那完善至极的,看起来却好像欠缺的样子,然而永不败坏。那丰盈四溢的,看起来 却好像虚无的样子,然而用之无穷。
最正直的好像弯曲,最聪明的好像愚拙,最善辩的好象口讷。
安静胜于躁动,一如寒冷抵御炎热。唯有清静,是天下的正道。
【老子·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翻译】:
天下有道的时候,最好的战马却用来种地。天下无道的时候,怀驹的母马也要上战 场。
最大的祸害就是不知足,最大的罪过就是贪婪。所以,以知足为满足的人,其满足是永恒的。
【老子·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翻译】:
不出屋门便可知天下,不望窗外便可见天道。出去的越远,知道的越少。
所以圣人不必经历便知道,不必看见就明白,不靠努力而成就。
【老子·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翻译】:
追求知识会越来越膨胀自负,追求真道会越来越谦卑虚己。一直谦卑虚己下去,就 可以达到无为的境界了。
在无为的境界里,便可以无所不为了。得天下常常是靠无事,倘若极尽其能事,便不能得天下了。
【老子·第四十九章】
圣人常无心[1],以百姓心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圣人在天下,歙歙焉[2],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注释】:
[1]「无常心」,有本作「常无心」、「无心」,即无私心。马王堆本「常」为「恒」,「无恒心」亦即不固执一己之心。
[2]「歙」,音「吸」,纳气入内。「歙歙焉」,有灵气运行、并非人意之状。
【翻译】:
圣人没有一己之心,而是一心为了百姓的心。
良善的人,以良善待他;不良善的人,也以良善待他,从而结出良善的果子。
信实的人,以信实待他;不信实的人,也以信实待他,从而结出信实的果子。
圣人在天下,以其气息使人心浑然纯朴。百姓们全神贯注,凝视凝听,圣人则把他们当婴 孩看待。
【老子·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1]。
夫何故?以其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用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注释】:
[1]从韩非子注。不论生死,人皆有四肢九窍;送生致死,亦以此四肢九窍。联系上句「出生入死」的总概括,以及后面的「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的总结论,此意顺达。有人将「十有三」译为「十分之三」,不和此章深意。
【翻译】:
人一生出来,就进入了死亡。人以四肢九窍活著,人以四肢九窍死去,人以这四肢九窍,将自己的生命送到死地。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世人太贪婪今生的享乐了。听说善于得到并持守真生命的人,行路不会遇到老虎,打仗不会受到伤害。在他面前,凶 牛不知怎么投射它的角,猛虎不知怎么扑张它的爪,敌兵不知怎么挥舞他的刀。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已脱离了死亡的境地啊!
【老子·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1],物形之,势成之。
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注释】:
[1]「德」,有品德、恩德、得著、感德、属性等意。用于大道者,当是恩德。
【翻译】:
万物都是由道所生,又有恩德去蓄养,化育为物形,得势而成长。
所以万物没有不敬畏大道、不珍惜恩德的。
大道的可敬和恩德的可贵,在于他不是情动一时、令出一时,乃是自然而然、永恒如此。
所以说,道生出万物,又以恩德去蓄养,使它们成长发育,给它们平安稳定,对它们抚爱 保护。然而他这样创造养育却不强行占有,他这样无所不为却不自恃己功,他是万物之主 却不任意宰制,这可真是深不可测的恩德啊!
【老子·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翻译】:
世界有一个开始,那开始的,就是世界的母亲。既晓得有一位母亲,就知道我们是儿子。既知道我们是儿子,就应当回归守候母亲。若能这样,纵然身体消失,依旧安然无恙。
塞住通达的感官,关闭认识的门户,你就终身不会有劳苦愁烦。敞开你的通达感官,极尽 你的聪明能事,你便终生不能得救了。能见著精微才叫明亮,能持守柔顺才叫强壮。藉著大道洒下的光亮,复归其光明之中,就不会留下身后的祸殃了。这就是承袭永恒、得 著永生的意思。
【老子·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翻译】:
这使我对大道确信不疑,行于其中,唯恐偏失。
大道非常平安,世人却偏行险路。朝廷已很污秽,田园已很荒芜,粮仓已很空虚,却穿著华美的服饰,佩戴锋利的刀剑,吃腻佳肴美味,囤积金银财宝,这不就是强盗头子吗?这个背离大道的世代啊!
【老子·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翻译】:
完善的建造者,其建造的不能拔除。完善的保守者,其保守的不会失落。应当祭祀敬拜这完善者,子子孙孙永不停息。
一个人若这样,他身上的恩德必真实无伪。一家若这样,这一家的恩德必充实有余。一乡 若这样,这一乡的恩德必深远流长。一国若这样,这一国的恩德必丰满兴隆。若以此教化 天下,其恩德必普行于天下。
所以,将上面的道理用于一身,则知一身;用于一家,则知一家;用于一乡,则知一乡; 用于一国,则知一国;用于天下,则知天下。我从何知晓天下之事呢?就是从这里。
【老子·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玃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分析】:
含容道德深厚的人,得到道的呵护,与婴儿得到母亲的呵护一样。对于婴儿,有毒之虫类不来蜇害,凶猛的野兽不来扑捉,善抓善捕的鹰鸟不来攻击。他们筋骨柔弱却能把东西牢固地握住,不知道两性交合但是生殖器官却能自然兴奋起来,因为他们精气纯正。他们整天哭号却不会嗓音沙哑,因为他们与自然的呼吸一样和谐。
知晓自然的和谐之气,也就理解了永恒不变之道。人们知道了永恒不变之道,就有可能达到明察的境界。但是,人们却想要增加自己的生机,认为这是可以达到长生目的的;然后,人们又根据自己的心愿而役使精气,认为这样可以变得更强大。
看起来,从婴儿到成人,似乎是越来越强大了,但是,万事万物都是一旦强壮了就开始衰老了,追求强壮是不符合大道的,不符合大道就会提前导致死亡。也就是说,失去了自然之道而追求强壮,反而会加速死亡,不如复归于婴儿。
【老子·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 天下贵。
【分析】:
真正了解大道的人不去多加解说,一定要把大道解说清楚的人不是真正知道大道的人。因为大道是无法用语言文字解说清楚的。
堵塞自己的口耳,关闭自己的眼鼻,不去受道听途说的干扰;解除自己的棱角,排除纷杂的头绪,让自己的心灵与自然之光相和谐,与大地尘土同在,也就是说物我合一而不强调自我的存在,这可以叫做与玄妙的的天道同一。
能够与天道同一,那么,也就不必再求亲近,不必在乎疏远;谈不上对自己是否有利,也谈不上对自己是否有害;不必把什么看作是尊贵的,也不必把什么看作是卑贱的,这样才能成为天下真正最为尊贵的。
【老子·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分析】:
治理国家要用正道,用兵打仗要用奇变,治理天下要不有意做什么事。也就是要掌握正变与无为之道。
我什么知道应该如此呢?根据我今日所见的情况。现在的天下充满着忌讳,有太多的教条,但是百姓却更加贫穷;百姓有太多的权谋计较,国家政治却更加昏暗;人们有太多的技能智巧,离奇古怪的东西却越来越多;法律命令越来越清楚,盗贼却照样非常众多。
所以,圣人说:我不凭个人私心去做事,但百姓能自然生化;我喜欢清静虚灵,但百姓能自然按正道而行;我不有意去做事,但百姓能自然富裕起来,我没有个人欲望,但百姓能自然保持其质朴的本性。
【老子·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分析】:
天下的政治好像不清楚,但是百姓能风俗淳朴;天下的政治好像明明白白,但是百姓却有太多的缺憾和疏懒。灾祸是福气产生的根源,福气是灾祸藏伏的处所。这样祸福相互交替,有谁知道何时是极限呢?
天子没有按正道去做,天下走正道的人也会变为追求奇变的人,善良的人也能变为妖孽。人们处在迷惑之中,时间本来就已经很久了。因此,圣人保持自我的方正,却不按唯一的标准去要求众人;保持自我的清廉寡欲,却不割裂伤害众人;保持自我的率直,却不随意做事;保持自我的明察,却不炫耀自我。
【老子·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夫为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分析】:
君王治理百姓、运用天道,没有比节制收敛更好的。所谓机制收敛,这就是说要早些按天道做事。早按天道做事,就是要不断积蓄道德;不断积蓄道德,就无所不胜;无所不胜,就没有人知晓道德的极限;没人知晓道德的极限,就可以拥有国家社稷。
能够拥有了治理国家的根本道理--大道,就可以使国家更加长久,这叫做根深蒂固,是保持生命长久、保持明察的总原则。
【老子·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分析】:
治理大国,却像烹制小鱼一样,不须去肠去鳞等加工,只要直接烹制就可以了。这就是说要用无为的大道来作为治国的方法。根据大道来管理天下大事,鬼神也安于其所在,而不出来扰乱人世。其实不是鬼神不出来扰乱,而是即使出来也不伤人。不是鬼神出来之后不伤人,而是圣人在治理天下的时候也从不伤害人。神鬼和圣人都不相互伤害,所以,道德也就在圣人这里得到了结合与归宿。
【老子·第六十一章】
大国者若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 过欲兼蓄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分析】:
大国应当自己自愿处在小国的下面,使自己成为天下士民的交会之地,成为天下人的阴柔宁静的立身之处。阴性永远要用宁静来战胜阳性,也就是要把宁静表现为谦虚卑下。
所以,大国用卑下谦虚的'态度对待小国,那么,就能得到小国真正的拥护。小国能够用卑下谦虚的态度对待大国,那么,就能得到大国的信任。也就是说,国家不分大小,都应当以谦虚卑下自处。因此,或者表现为大国通过谦虚来得到小国的拥护,或者表现为小国通过谦虚来得到大国的信任。
大国不过是想要兼容并蓄更多的人,小国不过是想要进入大国之中来做事。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都能各自得到他们所想要的结果,这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大国应该永远保持谦虚卑下的态度,而不能恃强大而自傲。
【老子·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1]。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2]。
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注释】:
[1]“奥”字,河上公注为“藏”,王弼注为“庇荫”,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甲、乙本均作“注”,读作“主”。其实,道作为万物之“主”,已将“保藏、庇荫”万物的意思涵括进去了。
[2]“保”字,任继愈和陈鼓应的译文,均依河上公“道者,不善人之所宝倚也”,说“道也是恶人所要处处保持的”。
【翻译】:
道是万物的主宰,善人的宝贝,罪人的中保。
美好的言词固然可以博取尊荣,美好的行为固然使人得到敬重,然而人的不善怎能被剔除弃绝呢?所以,就是立为天子,封为三公(太师、太傅、太保),财宝无数,荣华加身,还不如坐 进这大道里呢!
古时候为什么重视道呢?不就是因为在他里面,寻求就能得著,有罪能得赦免吗?所以道 是天下最尊贵的啊!
【老子·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大小多少,抱怨以德。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翻译】:
把清静无为当成作为,以平安无事作为事情,用恬淡无味当作味道。
以小为大,以少为多,以德报怨。
在容易之时谋求难事,在细微之处成就大事。天下的难事,必从容易时做起;天下的大 事,必从细微处著手。
所以,圣人自始至终不自以为大,而能成就其伟大的事业。轻易的许诺,必不大可信;看起来容易的,到头来必难。所以,圣人犹有艰难之心,但终无难成之事。
【老子·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翻译】:
安然平稳,便容易持守;未见兆端,可从容图谋。脆弱不支的,容易瓦解;细微不显时,容易消散。要趁事情未发生时努力,要趁世道未混乱时治理。
合抱的粗木,是从细如针毫时长起来的;九层的高台,是一筐土一筐土筑起来的;千里的行程,是一步又一步迈出来的。
人为努力的,必然失败;人为持守的,必然丧失。所以,圣人不是靠自己的作为,就不失败;不是自己努力去持守,就不丧失。
世人行事,往往是几近成功的时候又失败了。到最后一刻还像刚开始时一样谨慎,就不会 有失败的事了。
所以,圣人要世人所遗弃不要的,而不看重世人所珍惜看重的;圣人学世人以为愚拙而不学的,将众人从过犯中领回来。圣人这样做,是顺应万物的自在本相,而不是一己的作为 。
【老子·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翻译】:
古时善于行道的人,不是使世人越来越聪明,而是使世人越来越愚朴。
世人所以难管理,就因为人的智慧诡诈多端。所以若以人的智慧治理国家,必然祸国殃 民;若不以人的智慧治理国家,则是国家的福气。
要知道,这两条是不变的法则。能永远记住这个法则,就叫至高无上的恩德。这至高无上的恩德啊!多么奥妙,多么深远,与一般事理多么不协调,甚至大相径庭,然 而,唯此才是通向大顺的啊!
【老子·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翻译】:
大江大海能汇聚容纳百川流水,是因为它所处低下,便为百川之王。
若有人想在万民之上,先得自谦为下;要为万民之先,先得自卑为后。圣人正是这样,他在上,人民没有重担;他在前,人民不会受害。所以普天下都热心拥戴 而不厌倦。他不争不竞,谦卑虚己,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和他相争。
【老子·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翻译】:
世人都说我的道太大,简直难以想像为何物。正因为他大,才不具体像什么。若具体像什么,他早就藐小了。
我有三件宝贝,持守不渝。一是慈爱,二是俭朴,三是不敢在这世上争强好胜,为人之先。
慈爱才能勇敢,俭朴才能扩增,不与人争强好胜,才能为人师长。
当今之人,失了慈爱只剩下勇敢,失了俭朴只追求扩增,失了谦卑只顾去抢先,离死亡不远了!
慈爱,用它来征战就胜利,用它来退守必坚固。上天要拯救的,必以慈爱来护卫保守。
【老子·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翻译】:
真正的勇士不会杀气腾腾,善于打仗的人不用气势汹汹,神机妙算者不必与敌交锋,善于用人者甘居于人之下。这就叫不争不竞之美德,这就是得人用人之能力,这就算相配相合于天道。上古之时便如此啊!
【老子·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
【翻译】:
用兵者有言:“我不敢主动地举兵伐人,而只是被动地起兵自卫;我不敢冒犯人 家一寸,而宁肯自己退避一尺。”这样,就不用列队,不必赤臂,不需武器,因为天下没 有敌人了。
最大的祸害是轻敌,轻敌几乎能断送我的宝贝。
所以若两军对峙,旗鼓相当,那悲伤哀恸的一方必胜无疑。
【老子·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翻译】:
我的话很容易明白,很容易实行。天下的人却不能明白,不能实行。
(我的)话有根源,(我的)事有主人。你们自以为有知识,所以不认识我(的话和我的 事)。
明白我的人越是稀少,表明我所有的越是珍贵。所以圣人外表是粗麻衣,内里有真宝贝。
【老子·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翻译】:
知道自己无知,最好。无知却自以为知道,有病。只有把病当成病来看,才会不病。圣人不病,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病,所以不病。
【老子·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翻译】:
当人民不再敬畏任何人的权威时,真正的大权威就来到了。
不要妨害人们的安居,不要搅扰人们的生活。只要不令人们生厌,人们就不会厌恶权威。
所以,圣人深知自己,却不自我炫耀;他珍爱自己,却不自我尊贵。
【老子·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翻译】:
有勇气自恃果敢,冒然行事的,必死。有勇气自认怯懦,不敢妄为的,得活。这两 种勇气,一个有利,一个有害。上天所厌恶的,谁晓得个中原委呢?
上天的道,总是在不争不竞中得胜有余,在无言无语中应答自如,在不期然时而至,在悠悠然中成全。上天的道,如同浩瀚飘渺的大网,稀疏得似乎看不见,却没有什么可以漏网逃脱。
【老子·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翻译】:
人民若不怕死,以死来恫吓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先使人民惧怕死亡,有为非作歹的人再处死,这样谁还敢为非作歹呢?
冥冥永恒中,已有一位主宰生杀予夺的。企图取而代之去主宰生杀予夺的人,就好象外行 人代替木匠砍削木头。代替木匠砍削木头的人,少有不伤著自己手的。
【老子·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翻译】:
人民吃不饱,是因为统治者吃税太多,所以吃不饱。
人民不好管,是因为统治者人为造事,所以不好管。
人民不在乎死,是以为他们追求今生太过份,以致不在乎死。
所以,唯有不执著于今生享乐的,比那些过份看重今生的人更高明。
【老子·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翻译】:
人活著的时候,身体是柔弱的,一死就僵硬了。
草木活著得时候,枝叶是柔脆的,一死就枯槁了。
所以坚强的,属于死亡;柔弱的,属于生命。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军队一强大就要被消灭了,树木一强盛就要被砍伐了。
强大的处于下势,柔弱的处于上势。
【老子·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翻译】:
上天的道,不就像张弓射箭一样吗?高了向下压,低了向上举,拉过了松一松,不足时拉一拉。
上天的道,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人间的道却不这样,是损害不足的,加给有余的。
谁能自己有余而用来奉献给天下呢?唯独有道的人。
所以,圣人做事不仗恃自己的能力,事成了也不视为自己的功劳,不让人称赞自己有才能。
【老子·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1]。」正言若反。
【注释】:
[1]国之污垢,即罪恶;担其罪,即受辱。不祥,即凶殃;承其凶,即受难。
【翻译】:
天下万物中,没有什么比水更柔弱了。然而对付坚强的东西,没有什么能胜过水了。这是因为水柔弱得没有什么能改变它。
这个柔弱胜刚强的道理,天下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却没有能实行的。
所以圣人说:那为国受辱的,就是社稷之主;那为国受难的,就是天下之王。这些正面肯定的话,听起来好像反话一样,不容易理解。
【老子·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馀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1]。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注释】:
[1]古时借债,刻在一块板上,劈开,债主存左边,债人存右边;此为「司契」。「司彻」则是贵族按成征收税租。
【翻译】:
用调和的办法化解怨恨,怨恨并不能消失贻尽,这岂算得上良善呢?
所以,圣人掌握著欠债的存根,却不索取偿还。有德之人明潦欠债而已,并不追讨;无德 之人却是苛取搜刮,珠镏必较。
上天之道,公义无私,永远与良善的人同在。
【老子·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
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翻译】:
国家小,人口少。即使有十倍百倍于人力的器具也不使用。人们畏惧死亡而不远 行迁徙。虽有车船,却没有地方使用;虽有军队,也没有地方部署。
让人们再用结绳记事的办法,以其饮食为甘甜,以其服饰为美好,以其居处为安逸,以其习俗为快乐。邻国的人们相互可以看见,鸡鸣狗叫声相互可以听到,但人民直到老死也不 相互往来。
【老子·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翻译】:
可信的不华美,华美的不可信。
良善的不巧辩,巧辩的不良善。
真懂的不广博,广博的不真懂。
圣人不为自己积攒什么:既然一切都是为了世人,自己就愈发拥有了;既然一切都已给了世人,自己就愈发丰富了。
上天的道,有利于天下,而不加害于天下。圣人的道,是为了世人,而不与世人相争。
篇4:道德经第十三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十三章》
作者:李耳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爱以身為天下者,若可託天下。
《道德经·第十三章》注释:
①宠辱:荣宠和侮辱。
②贵大患若身:贵,珍贵、重视。重视大患就像珍贵自己的身体一样。
③宠为下:受到宠爱是光荣的、下等的。
④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意为如果我没有身体,有什么大患可言呢?
⑤此句意为以贵身的态度去为天下,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以爱身的态度去为天下,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
《道德经·第十三章》翻译:
受到宠爱和受到侮辱都好像受到惊恐,把荣辱这样的大患看得与自身生命一样珍贵。什么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慌失措?得宠是卑下的,得到宠爱感到格外惊喜,失去宠爱则令人惊慌不安。这就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恐。什么叫做重视大患像重视自身生命一样?我之所以有大患,是因为我有身体;如果我没有身体,我还会有什么祸患呢?所以,珍贵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托付他;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依靠他了。
《道德经·第十三章》解读:
本章所讲关于“贵身”和人的尊严问题,大意是说“圣人”不以宠辱荣患等身外之事易其身,这是接着上一章“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的而言的。凡能够真正做到“为腹不为目”,不为外界荣辱乱心分神者,才有能力担负治理天下的重责。对于本章主旨,王夫之作过如下精辟的发挥。他说:“众人纳天下于身,至人外其身于天下。夫不见纳天下者,有必至之忧患乎?
宠至若惊,辱来若惊,则是纳天下者,纳惊以自滑也。大患在天下,纳而贵之与身等。夫身且为患,而贵患以为重累之身,是纳患以自梏也。惟无身者,以耳任耳,不为天下听;以目任目,不为天下视;吾之耳目静,而天下之视听不荧,惊患去已,而消于天下,是以百姓履籍而不匹倾。”(王夫之:《老子衍》)
一般人对于身体的宠辱荣患十分看重,甚至于许多人重视身外的宠辱远远超过自身的生命。人生在世,难免要与功名利禄、荣辱得失打交道。许多人是以荣庞和功利名禄为人生最高理想,目的就是为享荣华富贵、福祐子孙。总之,人活着就是为了寿、名、位、货等身边之物。
对于功名利禄,可说是人人都需要。但是,把它摆在什么位置上,人与人的态度就不同了。如果你把它摆在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位置之上,那就大错特错了。老子从“贵身”的角度出发,认为生命远过贵于名利荣宠,要清静寡欲,一切声色货利之事,皆无所动于中,然后可以受天下之重寄,而为万民所托命。这种态度基本上是正确的。
篇5:道德经第二十四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二十四章》
作者:李耳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餘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居。
《道德经·第二十四章》注释:
1、企:一本作“支”,意为举起脚跟,脚尖着地。
2、跨:跃、越过,阔步而行。
3、赘形:多余的形体,因饱食而使身上长出多余的肉。
《道德经·第二十四章》翻译:
踮起脚跟想要站得高,反而站立不住;迈起大步想要前进得快,反而不能远行。自逞已见的反而得不到彰明;自以为是的反而得不到显昭;自我夸耀的建立不起功勋;自高自大的不能做众人之长。从道的角度看,以上这些急躁炫耀的行为,只能说是剩饭赘瘤。因为它们是令人厌恶的东西,所以有道的人决不这样做。
《道德经·第二十四章》解读:
在帛书甲、乙本中,这一章都抄写在二十二章前面,因为此章与二十一章内容相一致,叙述用的语气、语言也是一种风格。这样的排列顺序,或许是有道理的。本章所具体阐述的问题,仍然是有关社会政治及其得失的内容,同时还包含有辩证法的观点。
即“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这些表现及其结果往往是对立的、相互矛盾的。这是老子思想中极富精义的部分。不过在这其中仍然贯穿着以退为进和所谓“委曲求全”的处世哲学。
这种观点、这种态度绝不是无条件的、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采用的,而仅是对现实斗争中某种情况下可以采用的策略,这虽然说不上是在逃避现实的政治斗争,但表面上给人的印象却是消极退守、防御。当然,这是老子哲学思想的一贯主张。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一定要灵活运用,它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道德经》创作背景:
据文献记载,老子静思好学,知识渊博。他的老师商容教授知识过程中,老子总是寻根问底,对知识非常的渴望。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他经常仰头观日月星辰,思考天上之天为何物,以至于经常睡不着觉。后来,商容老师“实乃老夫之学有尽。”推荐老子入周都深造。文献记载:”老子入周,拜见博士,入太学,天文、地理、人伦,无所不学,《诗》《书》《易》《历》《礼》《乐》无所不览,文物、典章、史书无所不习,学业大有长进。博士又荐其入守藏室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书,汗牛充栋,无所不有。”通过这段经历,老子积累了丰富的学识,也使他远近闻名。
老子生于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环境是周朝势微,各诸侯为了争夺霸主地位,战争不断。严酷的**与变迁,让老子目睹到民间疾苦,作为周朝的守藏史,于是他提出了治国安民的一系列主张。
函谷关的守关关令尹喜对《道德经》的成书也起了巨大作用,他少时即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深厚。司马迁在《史记老子传》中记载老子“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言道德五千言而去,莫知始终”,尹喜感动了老子,老子遂以自己的生活体验和以王朝兴衰成败、百姓安危祸福为鉴,溯其源,著上、下两篇,共五千言,即《道德经》。
篇6:道德经第三十五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三十五章》
作者:李耳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道德经·第三十五章》注释:
1、大象:大道之象。
2、安平太:安,乃,则,于是。太,同“泰”,平和、安宁的意思。
3、乐与饵:音乐和美食。
4、既:尽的意思。
《道德经·第三十五章》翻译:
谁掌握了那伟大的“道”,普天下的人们便都来向他投靠,向往、投靠他而不互相妨害,于是大家就和平而安泰、宁静。音乐和美好的食物,使过路的人都为之停步,用言语来表述大道,是平淡而无味儿的,看它,看也看不见,听它,听也听不见,而它的作用,却是无穷无尽的,无限制的。
《道德经·第三十五章》解读:
“乐与饵”指流行的仁义礼法之治,“过客”指一般的执政者,但还不是指最高统治者。老子在本章里警诫那些执政的官员们不要沉湎于声色美食之中,应该归附于自然质朴的大道,才能保持社会的安定与发展。统治集团纵情声色,不理政事,这是在春秋末年带有普遍性的现象。诸侯国之间的战争,使人民群众遭受严重的痛苦。而在日常生活中,统治者荒于朝政,根本不关心人民群众的死活。老子对于当时这种状况极为清楚,他这章里所说的话,表明他为老百姓的安危生存而忧虑的历史责任感。
《道德经·第三十五章》注释作品:
《道德经》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道德经》的注释作品很多。
先秦至六朝:王弼《老子注》
初唐至五代:李荣《道德真经注》唐玄宗《道德真经注》《道德真经疏》杜光庭《道德真经广圣义》
两宋至元代:陈景元《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道德真经注》宋徽宗《道德真经注》江徵《道德眞经疏义》章安《宋徽宗道德眞经解义》苏辙《老子解》吴登《道德真经注》其中历代注疏唯唐宋最多总体理论也颇为精深,故不一一列举。
明代:憨山大师《老子道德经憨山注》
清代:黄元吉《道德经讲义》魏源《老子本义》《论老子》
现代: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任法融《道德经释义》韩金英《内在小孩解道德经》
篇7:道德经第二十二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作者:李耳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道德经·第二十二章》注释:
1、枉:屈、弯曲。
2、敝:凋敝。
3、抱一:抱,守。一,即道。此意为守道。
4、式:法式,范式。
5、见:音xian,同现。
6、明:彰明。
7、伐:夸。
《道德经·第二十二章》翻译:
委曲便会保全,屈枉便会直伸;低洼便会充盈,陈旧便会更新;少取便会获得,贪多便会迷惑。所以有道的人坚守这一原则作为天下事理的范式,不自我表扬,反能显明;不自以为是,反能是非彰明;不自己夸耀,反能得有功劳;不自我矜持,所以才能长久。正因为不与人争,所以遍天下没有人能与他争。古时所谓“委曲便会保全”的话,怎么会是空话呢?它实实在在能够达到。
《道德经·第二十二章》解读:
普通人所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看不到事物实质。老子从自己丰富的生活经验中总结出带有智慧的思想,给人们以深深的启迪。生活在现实社会的人们,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一帆风顺,极有可能遇到各种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老子告诉人们,可以先采取退让的办法,等待,静观以待变,然后再采取行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
在《庄子·天下》篇中,庄子说老子之道是“人皆求福,已独曲全。曰,‘苟免于咎’。”这里说的“曲全”,便是“苟免于咎”。老子认为,事物常在对立的关系中产生,人们对事物的两端都应当观察,从正面去透视负面的状况,对于负面的把握,更能显现出正面的内涵。事实上,正面与负面,并非截然不同的东西,而是经常储存的关系。普通人只知道贪图眼前的利益,急功近利,这未必是好事。老子告诫人们,要开阔视野,要虚怀若谷,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但是如果不考虑客观情况,一味蛮干,其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在“曲”里存在首“全”的道理,在“枉”里存在着“直”的道理,在“洼”里存在着“盈”的道理,在“敝”里存在着“新”的道理,因而把握了其中的奥秘,就可以做到“不争”。事实当然并非完全如此,有些事不争也可以取得成功,有些事不争就不能取得成功。
篇8:道德经第二十一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作者:李耳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状哉?以此。
篇9:道德经第二十一章原文及翻译
大德的形态,是由道所决定的。“道”这个东西,没有清楚的固定实体。它是那样的恍恍惚惚啊,其中却有形象。它是那样的恍恍惚惚啊,其中却有实物。它是那样的深远暗昧啊,其中却有精质;这精质是最真实的,这精质是可以信验的。从当今上溯到古代,它的名字永远不能废除,依据它,才能观察万物的初始。我怎么才能知道万事万物开始的情况呢?是从“道”认识的。
《道德经·第二十一章》解读:
学术界一派观点认为老子的“道”不是物质实体,而是绝对精神之类的东西,这种观点有待商榷。我们的观点是倾向于“道”具有物质性的`这种意见。因为老子说了“道之为物”,又说“道”中有物、有象、有精,这显然不属于观念性,而是属于物质性的东西。在以后的章节里,还将遇到此类问题。
此外,关于道与德的关系问题,老子的意见是:“道”是无形的,它必须作用于物,透过物的媒介,而得以显现它的功能。这里,“道”之所显现于物的功能,老子把它称为“德”,“道”产生了万事万物,而且内在于万事万物,在一切事物中表现它的属性,也就是表现了它的“德”,在人生现实问题上,“道”体现为“德”。
篇10:道德经第四十五章原文翻译
道德经第四十五章原文翻译
第四十五章
[原文]
大成①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②,其用不穷。大直若屈③,大巧若拙,大辩若讷④。静胜躁,寒胜热⑤。清静为天下正⑥。
[译文]
最完满的东西,好似有残缺一样,但它的作用永远不会衰竭;最充盈的东西,好似是空虚一样,但是它的作用是不会穷尽的。最正直的东西,好似有弯曲一样;最灵巧的东西,好似最笨拙的;最卓越的辩才,好似不善言辞一样。清静克服扰动,赛冷克服暑热。清静无为才能统治天下。
[注释]
1、大成:最为完满的东西。
2、冲:虚,空虚。
3、屈:曲。
4、讷:拙嘴笨舌。
5、静胜躁,寒胜热:清静克服扰动,寒冷克服暑热。
6、正:通“政”。
[引语]
这一章在内容上和行文上,都可以说是四十一章的继续,是讲内容和形式、本质和现象的辩证关系。四十一章讲的是“道”,本章讲的是“人格”。其中“大成”、“大盈”的人格形态;“若缺”、“若冲”、“若屈”、“若拙”、“若讷”的外在表现,都是说明一个完美的.人格,不在外形上表露,而为内在生命的含藏内收。
[评析]
任继愈在《老子新译》中写道:“这一章讲的是辩证法思想。老子认为有些事物表面看来是一种情况,实质上却又是一种情况。表面情况和实际情况有时完全相反。在政治上不要有为,只有贯彻了‘无为’的原则,才能取得成功。”这个分析是准确的。老子运用辩证法认识事物、认识人。尤其对于那些国富兵强,拓地千里,并国数十,成其大功的王侯将相,如果不因此而昏昏然,看到自己的缺陷和不足;丰满充盈的如果能以细小视之,富裕却以不足居之,再加上如屈、如拙,当然会其用无穷。
篇11:道德经第二十八章原文及翻译
《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作者:李耳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离。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知其荣,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常德乃足,复归於朴。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朴散则為器,圣人用之,则為官长,故大智不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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